咬出那四個字時我用了極重的語氣,眼角的餘光直接掃向她,嘴角勾起我不常用的媚笑,雖然有點僵硬,但不至於不管用。我想,隻要是個人都不可能聽不出其中的諷刺。
好一個清柔,你用計引我上鉤,遂將我賣到青樓,之後又莫名其妙成了我的救命恩人,除非我像你這般愚蠢才會信你是個好人!我倒要看看你這看似柔弱的外表下到底包藏了怎樣一顆禍心。
“哪裏哪裏,清柔隻是盡了本分,這幾日夫人失蹤,可把宋公子急壞了,四處派人尋找,不然我也不會聽說此事。”她羞笑了笑繼續道,“剛好我有個相熟的姐妹常給媚風樓裏送菜,那日恰巧瞧見了夫人,對夫人的容貌印象尤為深刻,後來與我說起,清柔才得以與街上偶遇的淩公子攜手救人,說到底還是淩公子的功勞多……”
“哦?是嗎,我怎麼不記得我在那媚風樓裏見過外人呢,老板娘待我特別,房門都不許我出,不知道你那姐妹如何神通廣大地瞧見了我?”我想這清柔一定是被宋鄰安方才的溫柔叫喚給蠱惑了,才會神經搭錯般說了這麼一大番“掏心掏肺”的話。
“啊,那我就不清楚了,權當是誤打誤撞吧,夫人您平安回來就好……”清柔表情慢慢變得僵硬,眼神不自覺在閃躲。
我無所謂地笑笑:“唔,好一個誤打誤撞。”簡直鬼話連篇,狗屁不通!
就在這一瞬間,我瞥見宋鄰安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眉宇之間盡是不快。換做我是他,聽到清柔這麼說話估計會氣的去吊死。如果我猜得不錯,宋鄰安分明是知道她在撒謊的,但偏偏還要站在她那邊,真令人匪夷所思,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
淩川此時麵露譏諷,眸中透著不屑,隻在一旁專心優雅地喝粥,仿佛那清柔說的全是笑話。
至於我,此刻自然表現得尤為歡暢,怎能不歡暢呢,狐狸尾巴不用我揪便自動露出來,還不知輕重的在我麵前大搖大擺搔首弄姿,。
更何況這還是兩隻狐狸的兩條尾巴。
她這番話漏洞太大,前一刻我才說“昨日”困於青樓,下一刻她就脫口而出“這幾日夫人失蹤”,看似很符合邏輯,但這一前一後對比下來,宋鄰安先前說的那些話都會被推翻——
什麼昨日我負氣離開,什麼我昨夜就被送回來,什麼短短一日之內發生了這麼多事……一切都是假象,都是宋鄰安編出來騙我的。
我究竟昏迷了多久我當真一點感覺也沒有麼,一開始我也信了宋鄰安,以為那一切都發生在昨日,但淩川出現後我漸漸發覺不對勁,他說宋鄰安三番五次從中作梗,期間若沒些時日,能這樣說麼?
而現在聽了清柔的話,我更能以性命擔保,從我那日看到宋鄰安與西漣摟摟抱抱氣得離開,到我進了媚風樓,再到此刻我安然無恙地回到客棧,這期間絕對不止一天兩天!
同時我亦敢保證,在我昏迷不醒的這些天,發生了讓我意想不到的事……而這些事,有人不願意讓我知曉。
宋鄰安,你再怎麼神通廣大再怎麼費盡心機也管不住別人的嘴不是麼?有道是不怕神一樣的敵手,隻怕豬一樣的盟友,現在可都應驗了。
盡管我不知道他究竟想隱瞞些什麼,甚至到了需要與清柔聯手的地步,但他的的確確是在欺騙我,無所顧忌、徹頭徹尾的欺騙。
這就足夠傷我至深。
在我表麵不甚在意的偽裝下,心底卻是一片茫然,一片寒徹透骨。
不得不去懷疑,還有別的什麼也是假象麼?那些溫柔,那些體貼,那些承諾,以及所有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