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鄰安向來說一不是二,我又在病中沒力氣跟他鬥,隻好任他肆無忌憚地宰割了。
而之後發生的事情讓我有些後悔沒有堅持自己的主張。
那日宋鄰安為了把我的風熱盡早治好,在隔壁的客房內設了五六個大木桶,灌滿剛燒滾的熱水,弄得整個房內煙霧繚繞恍若幻境。既然是為我而設,我自是不得缺席,待一切準備就緒,我便在這仙境般的地方泡起澡了。
整個人浸在熱水中,周圍霧氣和花瓣香氣嫋繞著,人一會兒就有些暈了,等感覺自己軟得要失去知覺,已經過去了一兩個時辰。
我悶得發慌,急急忙忙起身擦幹,抓起宋鄰安事先準備好的衣物就往身上套,待穿好褻衣才發現,外袍是一件淺幽藍色的女裝,做工精細巧妙,是為上等貨色。我在意的不是它價值多寡,而是顏色——淺幽藍,我自幼偏愛之色。
宋鄰安是怎麼做到這般精準地把握他人心理的?真的是無所不能了麼?
我嘴角微揚,隨即將這份歡喜按捺下去,縱然我與他的關係比先前有所好轉,或者說是空前好轉,但有一點未曾改變,我仍是懼怕他的眼神。
那種讓人莫名心慌的眼神中總帶著一股為難複雜之色,很是叫人不安。盡管極有可能是我自己思慮過重所致,但我依然隱隱感覺宋鄰安在心裏藏著事。除了他的臆想症,究竟還有什麼是我不知曉的?
好久沒恢複女兒身,我竟差點忘記該如何處置這些物件了,好在我天資聰穎,搗鼓了半個時辰後也弄得個大差不差,在銅鏡麵前一照,竟還有些顧盼生姿之韻。
待我走出這霧氣猶存的地方,往隔壁走了兩步,正要推門而入,發現這門虛掩著,不由頓足。
從門縫裏,我可以清楚地瞧見宋鄰安烏亮的發束和輪廓優美的麵頰。再往下看,他懷裏正擁著一名嬌柔女子,那女子側耳貼在他的胸膛上,抿著嘴角似乎在哽咽,而宋鄰安一直安撫般拍著她的脊背。
看到這一幕,我頓覺心中僵硬一梗,胸口一番澎湃難熬……此情此景,蒼天可鑒,著實要刺瞎我的雙眼了。
我強撐著自己繼續看下去,終於在小半晌後聽到那女子啜泣著道了一句:“辰哥哥,我不想一個人……”
辰哥哥?喚的是宋鄰安麼。我忐忑地等待宋鄰安的回答,比上次與那清柔一起等的答案忐忑多了。如果清柔是雞蛋,那麼眼前的女子便是一塊堅硬的大石頭……
停頓片刻,宋鄰安終於緩緩啟唇,柔聲道:“西漣,你不會一個人的,孩子生下來,我有責任保他一生平安……”
後麵的話我聽不見了,腦中轟隆作響,孩子?責任?宋鄰安的責任?宋鄰安的孩子?
天呐,這信息量著實大了點,我有些吃不消。一時間手上力道沒把握準,原本輕輕搭在門邊的手抽動了一下,吱呀一聲,房門大開了。
宋鄰安與那女子雙雙望向我,雙雙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