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害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像個神經病似的不成體統。
宋鄰安舉出右手道:“今日我宋鄰安,對著寒風,對著冷月,對著漆黑一片的陷阱,對著宋夫人藍澤發誓——若以後鄰安再做些沒氣量的事惹阿澤生氣,但請夫人責罰。”
他這番話說得深情款款,黑暗中他模糊的臉似乎在這一瞬變得格外清晰,如水的目光幾乎能攝人心魂,令人不得不為之一動。
我狠狠推了他一把,羞笑著低下了頭,嗔怪道:“今夜哪有月亮,你這發誓不作數,況且這般也太便宜你了,你記得你今日欠我一次就行,哪天我想起來就找你要報酬。”
他揉著我的頭發笑了笑,“都聽你的。”
就這樣,我們和好如初,或者是比之前更好了點。我似乎,恍然間就著了他的道了……
沒多久,頭頂上飄下片片冰冰涼涼的東西,我抬頭一看,竟是落雪。
“阿澤,我們到邊上來,下雪了。”宋鄰安俯身把地上的幹草拾到角落處碼好,拉著我坐上去,語氣飄渺著說:“又下雪了。”
“是啊,又下雪了,先前那一場大雪散了半個月才散掉,今年冬日還真是冷。”我忍著屁股上的痛靠在他身旁坐著,雪花落下來,輕飄飄的,看不清,但感受得到。
宋鄰安解下毛絨披風,將我包裹起來摟住。我有一瞬間鬼迷心竅地認為,此情此景,如歲月靜好,如天荒地老。
“你會冷的。”我牽開披風,將之蓋到兩人身上,上麵還裹著宋鄰安的溫度。
宋鄰安笑笑,把我往懷中摟得更深了些,隔了一會兒說:“其實現在也挺好。”
我被他這莫名其妙的一句弄得摸不著頭腦,但也沒追問,換了個比較現實的話題道:“宋鄰安,要是沒人發現,咱們豈不是得凍死餓死在這深坑裏了?”
他捏捏我的臉,安慰著說:“別擔心,會有人救咱們出去的,等過了今夜。”
明知他是在安撫我,聽到心裏卻格外舒暢,仿佛是他說的都會成真一樣。沒關係,若命中注定我真要死在這鳥不占坑的地方我也沒怨言,有如斯美男相伴,我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隻不過,我未了的心願該怎麼辦呢?來自天上的哥哥,阿澤還沒找到你,欠你的恩情還未能相報,你究竟在哪裏呢,不是說好了待我年滿十八歲就去尋你麼……
就這樣,我在宋鄰安的懷裏沉沉睡去。
夢裏我見到了天上哥哥。
他還是幼時的模樣,渾身散發著朗朗清氣,眉目俊秀,氣質不凡,手持一柄短劍儼然而立。他站得離我很遠,溫和善良地衝著我微笑,如皎皎白月,聲音幽幽然:“阿澤,待你十八歲,來尋我,我會……”
話還沒說完他就如一縷煙般消失無跡。
類似的夢我做過無數次,每一次都滿心期待天上哥哥把話說全,可惜每次都這般無疾而終,導致我心頭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