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住想要狂笑的衝動,故作悲戚,連連搖頭苦歎道:“淩兄,小弟不知你還有此等傷心事,真是難為你了!”
淩川深深吸了一口氣,忍辱負重道:“我本不打算道出這事實,畢竟於我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但我更不忍心清柔姑娘從此背負害人的罪名啊……”
這廝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點,不去唱戲都有些可惜了。我也越發演得起勁,故作憂傷地拍著他的肩膀,滿臉都是一個字也憋不出來的痛苦神情。而宋鄰安就跟看戲似的看著我倆,並不言語,估計心底裏正在蔑視我們呢。
“夠了!”那女子突然拔高嗓門,用眼神逼視著我和淩川。
我以為她看穿了要發飆了,誰知她欲言又止了半天,才泄了氣似的輕輕緩緩吐出一串話:“各位公子,清柔明白你們的難處,今日萬分感謝各位助我逃過一劫,若有來生,清柔定當竭力相報。”
什麼?來生?她這番話意思是要尋死覓活了?我睜大了眼,結結巴巴道:“啊,那個,清柔姑娘啊,你,先別……”
“你暫且跟著吧,待我找到好地方安頓你再說。”宋鄰安截斷我的口齒不清的說話,隻麵無表情地瞥了我一眼,顯然不打算征求我的意見。
“多謝宋公子,小女子感激不盡!”清柔欣喜得紅了臉,兩根手指激動地直打圈圈。她這般反應我想不懷疑她居心叵測也難吧,莫怪我多疑。
罷了罷了,眼下我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若她當真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也是罪過一場,暫且讓她跟著吧。
就這樣,我們四人趕了三天三夜的路,一路上,宋鄰安態度不冷不熱,但仍不忘給我吃藥,感情這藥比我金貴。而淩川則與我東扯西拉地聊天,至於那清柔姑娘,似乎恨不得連睡覺也要伺候宋鄰安,整日跟在他身旁照料著……讓我看得不大痛快。
待我們抵達城內,又是天色已晚。
“宋兄,藍兄,淩某有要事在身,就此告別,另祝前路順利。”淩川拱手相道,麵含微笑,氣質坦然。
宋鄰安毫無表情地頷了頷首,而我則有些憂慮地問道:“淩川,你該不會是要去、去……”去殺人吧?
他笑笑,伸手捏了捏我的麵頰,“別擔心,你可要記住,我淩川是江湖第一殺手,除非我樂意,否則誰也奈何不了我。”吹牛不打草稿的,連江湖第一殺手的名號都敢亂用了……
其實我倒也不是擔心他的安危,就是想勸他改邪歸正來著,畢竟總做這殺人的勾當可不好——等他孩子出世開始跟人比拚,別的孩子都說“我爹是當官的”“我爹是做生意的”,難不成淩川他兒子要說“我爹是殺人的”麼……
好吧,我承認我想太遠了……
我欲言還休,別人的道路又豈是我能輕易改變的,於是我幹脆粲然一笑,衝他揮揮手算作道別。
淩川轉身走出幾步停住,像做了什麼決定似的又轉回來,走到我身邊,低下頭在我耳邊輕聲說:“藍澤,你可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是什麼?我的心願就是……娶婁二小姐為妻。”說完他便大步走開,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