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葉府,亦是生死關頭。
葉無為憔悴地坐在床邊,用手指溫柔地捋著江瑤枯白的發。
華醫官匆匆將熬好的縮宮散端了上來,輕聲說道:“道仙…”
這時,江瑤虛弱地說道:“無為哥哥,你…喂我…可好?”
葉無為深情地看了江瑤一眼,接過盛藥的玉碗,滿眼溫柔,說道:“好,我喂你…”
一匙縮宮散,散盡母子一生的情緣……
“啊…”江瑤一聲淒厲的叫喊聲。
“出來了,出來了…”“是個公子…快,毛巾…”
又是一陣慌亂。
“奇怪,小公子怎麼不哭?”旁邊的侍女驚慌的喊道。
聞言,葉無為不禁一顫,趕緊把孩子抱過來查看,隻見小家夥不哭不鬧,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弱弱地打量著眼前的葉無為,嘴裏還發出一陣陣清脆的“咿呀…”聲。小家夥的眉眼像極了他的母親,胖嘟嘟的腮幫兒泛著紅潤的光,嘴角向上彎起,似是在笑。
看到小家夥無恙,葉無為吊著的心才安穩地落了下來。不過這孩子生來不哭倒是奇怪,或許是在娘胎裏吸取了太多的靈氣才異於常人吧。
或是藥力作用,亦或是回光返照,江瑤的氣色好了許多,說話也有了些許力氣:“無為哥哥,讓我抱抱孩子!”
葉無為輕輕地把孩子遞到江瑤懷裏,此刻的江瑤臉上掛滿了慈愛,眼裏都是柔情,懷裏的小家夥也好像感受到了母親的溫暖,“咿呀”地更加歡快。
隻是眾人都知道,江瑤的大限已在眼前。
葉無為強壓下心裏的悲痛,臉上堆滿笑容,說道:“瑤瑤,看孩子的眉眼,多像你…長大了肯定和他母親一樣聰明漂亮。”
聞言,江瑤的臉上掛起一絲赧紅,不答語,隻顧自幸福地笑。
葉無為捏捏小家夥粉嘟嘟的腮幫兒,玩笑道:“兒子,喊一聲,母親,母親…”
江瑤眉目微動,似在幽怨:“孩子剛出生,怎麼會說話?!”卻還是滿眼的幸福。
不知小家夥似是聽懂了,還是巧合,在江瑤的懷裏興奮地踢著小腿,嘴裏嫩嫩地隨著嘟囔道:“唔嘁(母親),唔嘁(母親)…”
聞言,夫妻二人甚是驚訝,四目而視,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不過隨即又被極度的驚喜代替。
生命的盡頭,江瑤仿佛得到了上天最珍貴的饋贈,用盡渾身所有的力氣幸福地應道:“哎!”眼淚卻似斷了線的珠,任由它顆顆滾落。
不過,小家夥剛出生就會說話,著實把後麵的一群人下了一大跳。這也太奇怪了,實在匪夷所思。
然而,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有時就肯停留那麼一瞬間,讓人剛剛摸到就溜走了。
“咳…”一陣虛弱的輕咳聲。
江瑤自知壽期已至,慢慢地用手溫柔地摸了摸小家夥胖嘟嘟的臉蛋兒,然後深情地看了一眼正在用同樣目光看著自己的葉無為。
一目柔光,訴不盡的鍾情,兩人脈脈而望,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初遇,杏花林裏,一眼便牽住了情腸。
一生如夢,終是負了佳期。江瑤慢慢地閉上了不舍的雙眼,眸角湧出兩行清淚,流(留)下了此生最後的眷戀。
江瑤仙逝,而葉無為卻顯得異常的平靜。隻見葉無為癡癡地俯下身去,輕輕地抱起江瑤瘦弱不堪的身體,生怕吵醒了懷裏睡著的人兒似的,就這麼一直默默地抱著,不哭也不語…
天祇宮大殿外,源源不斷的靈氣從四大宗主的頭頂冒出,支撐著天上的河圖古陣。
突然,赤黑雙龍發出一陣長吼,像是得到了誰的召喚,龍身瘋狂地扭動,極力掙脫古陣的束縛。
長時間不間斷地輸出靈氣,四大宗主開始變得靈力不支,一珠靈陣藍色的光暈變得有些黯淡。
隻見此時月星的黑色徹底褪去,卻換上了一襲血衣。血月當空,點點星光似在泣血,整個夜空也隨之被染成了紅色。血月下的虛彌山,猶如被天河傾瀉而下的血水淹沒了,浸在一籠濃得化不開的血霧中。
赤黑雙龍巨大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紅,血色的煞氣開始在紅色龍頭處急速凝聚,似乎感覺到河圖古陣的力道在變小,紅色龍頭張開血口開始瘋狂地撕咬眼前的一珠靈陣。
“啪…”一聲巨響從天上傳來。
藍色的靈珠居然被紅色龍頭生生咬碎,大片大片的藍色靈光從血色的龍口裏傾瀉而下,像是傷口裏湧出的藍色血液。
“哇…”靈珠破碎的瞬間,四大宗主幾乎同時噴出一口鮮血,一珠靈陣被破,四人亦隨之受到重創。
赤黑雙龍繼續上下翻騰,鋒牙利齒撕咬著剩下的九方靈陣,四人再也堅持不住,隻見河圖古陣瞬時崩潰,五色的靈氣碎片在夜空四散濺落,像塌了天似的,極是慘烈,而四人亦被強大的靈壓彈出五六踏目,癱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