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夏致上前,雙手抓住棺緣,靜謐的神色讓人看不出任何想法。
他俯下身子,像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伸出手碰觸女子麵頰,入手柔軟,甚至還帶著彈性,隻是滿手冰涼,一絲溫度也無。
落兒。
甚至連眼底的紅色都開始淡去,司徒夏致雙手探入棺內像往常那般抱起女子,好似她隻是不小心睡著了而已。
司徒夜致靜默的看著這一切,雙手緊握。
然而,像是要告訴所有人女子已經死了一般,就在司徒夏致抱著女子轉身的時候,懷裏的身體,在瞬間成灰了。
什麼都來不及抓住。
就像腐朽了很久的東西,你不去動它,即使內裏已經腐爛,可它還是能夠一直維持原來的樣子,可是當你想要靠近的時候,它卻承受不住細微的變化,在瞬間崩塌,風一起,連灰塵都不能存在。
就像從不曾出現在記憶裏一樣,哪怕一絲的證據都找不到,她是否曾經存在過。
司徒夏致的雙手甚至還維持著先前抱著她的那個動作,隻是,懷裏是一片空蕩,那雙手,在許久之後像是才反應了過來,瞬間緊握,緊到連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哥……”像是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司徒夜致開口。
那聲叫喚驚醒了司徒夏致,他閉目深吸了口氣,良久,他回道:“無事。”
是的,無事,司徒夜致站在身後,看不見大哥的神情,可大哥卻像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一樣,邁步向著院子的口道走了出去。
快出了院口,司徒夏致的身子頓了下,卻隻是說了句:“今日朕不曾來過恭親王府。”
他再沒有停留,大步出了無名的院落。
他不曾來過,不曾見到過落兒,不曾抱過落兒的屍身,更不曾看到,落兒在他的懷裏隨風而去。
一切都止步在他在坤寧宮裏靜靜的想著落兒,落兒曾說,最多三年,她便可以回來,他想她。
很想,可是兩年都過去了,就剩還不到一年,再等等也就到了,落兒快回來了,也許,他們的孩子甚至都能跑著去扯落兒的衣角。
一切,都還在那裏,不曾破滅。
司徒夜致甚至連苦笑都沒了力氣,落兒,你看見了麼,大哥為了你第一次學會了什麼叫自欺欺人。
他是何等驕傲的一個人,到底要有多愛你才能讓他做到如此地步?
他一直以為,大哥向來理智,就算再如何騙自己,可事實並不會改變,這般地步,已經是極限。
可是司徒夜致終究錯了,他一直以為,這便是大哥所做的最失去理智的事,到了後來才發現,大哥對落兒的感情,甚至已經容不得她在自己麵前死去。
如果那一天可以提早到來,如果他知道,大哥可以為落兒,去傾盡整個天下,也許,今天他便不會帶大哥來見落兒。
可是他不知道,所以大哥知道一切了,可是那時的他並不懂得,所以那天到來的時候,一點征兆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