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真的夠了……
雙手無法成調,曲子越唱便越無力,沈雲落彎下身子,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狠狠砸在了那片土地之上。
“狐狸……”素手撫上白牆,沈雲落淚流滿麵:“狐狸,真的夠了。”
指尖有櫻色光芒淡淡浮現,像是狐狸在安慰她的哭泣。
“狐狸,你走吧,這裏不適合你修行的,司徒夏致就在這麼近的地方……你負荷不了的,狐狸。”
芳草萋萋的山野,狐狸負手而立,山風迎麵吹來,襯得他本就纖瘦的身形更是羸弱。
被發現了麼?狐狸苦笑,他原是想送她一場希望的,可卻忘了,夏帝一旦恢複了過來,任何幻術在他麵前都是沒用的。
“丫頭,真對不起,我做錯事了。”狐狸的低語被風吹散在那片草地裏。
“狐狸,你真的不欠我什麼了,那時的那首曲子不值得你用命去換的,狐狸。”女子尚還帶著淚意的言語在耳邊飄散。
可是阿洛,還不夠呢,我怎麼還都不夠的。
指尖的光芒斷斷續續,像是狐狸的低語,沈雲落複又輕輕笑了出來:“狐狸,初始相遇是因為那首白狐,現在我們要分開了,我還用這首白狐送你,狐狸,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狐狸,真的。”
狐狸沒有回答,有一句話,他真的很想告訴她,阿洛,跟我走吧,就算不能讓你愛上我,可是,我可以許你一世平安喜樂。
平安喜樂?可是,和司徒夏致在一起,那怕是哭,也是我所有的平安喜樂。
沈雲落捂住胸口,那裏,還在跳動,可是每次換氣,都帶著入骨的疼痛,她絕望的笑了:“可是,狐狸,我好不甘心啊狐狸……我真的好不甘心。”
她蹲下身子,在牆角那裏低聲壓抑:“狐狸……既然許了我細水的開始,為什麼卻不能許我長流的結束……為什麼,狐狸……”
狐狸沒有回答,可是,阿洛,要我怎麼去做……
哭夠了,沈雲落擦了擦眼,等一下還要回去見司徒夏致呢,要是眼睛全腫了,那可怎麼辦?
她對著天空笑了笑:“狐狸,我還有一天的時間呢,再幫我最後一個忙好嗎?”
她沒有等到回答,也許,這裏龍氣太深厚,能這般連著已是狐狸的極限了,她知道狐狸聽得見的,看著指尖的櫻色光芒,沈雲落輕聲:“狐狸,後天,到帝都的恭親王府等我。”
狐狸像是知道了女子的想法,心下駭然,他在草地之上呼喊,可是,那邊的女子再也聽不見了。
“狐狸,我走了,你要保重。”沈雲落沒有留戀,素手從宮牆之上撤離,指尖的櫻色光芒在瞬間消失,心底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聯係斷了。
半個月,就算不散盡那些宮離的血,她也隻有半個月的時間了,與其這樣,她寧願以沈家小姐的麵目和司徒夏致渡過最後一天。
哪怕隻有一天。
周圍宮人沒有人敢直視這裏,沈雲落沒有猶豫,取下發上步搖,尖利的那一端沒有停頓的向著手腕紮了下去。
傷口很深,血卻很慢,她真的很想大笑,你還在留戀什麼嗎?這個世界拋棄你了,隻有司徒夏致,隻有他才是純粹的因為你是你,你懂不懂,沈雲落!
粉色血液落到地麵,那些已經開始發黃的小草眨眼幻化出了生機,綠意盎然,瞬間成長。
這些是宮離的血,可大補,亦可大傷,補的是道,傷的是人。
沈雲落想笑,可笑著笑著眼角的淚便又出來了,宮離,我不曾恨過人,可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
就因為我相似你的阿洛麼?你送了一場生離還不夠,還要再加一次死別嗎?
我究竟何德何能?
沈雲落仰首,天空藍得淡雅通透,就像一麵鏡子。
可是她卻連恨的權利都沒有,如果不是宮離,她就沒有辦法遇到司徒夏致的,如果沒有遇到司徒夏致,那些時光便不是她的記憶了。
傷口的血流得慢極了,可再慢的血也有流盡的那一刻,就在同一個地方,傷口愈合了,沈雲落就再度劃開,每次都可見骨,可卻沒有停手,按照狐狸的說法,這個時候,她的體內最多也就隻剩十來滴血了,散盡了也很快的,才十來滴血啊。
胸口不聽話的疼了起來,十滴血,她真的是個怪物,不是嗎?哈哈,她就是一個怪物!
眼前一片模糊,一雙手狠力抓住她如同自殘一樣的動作,聲音驚痛:“落兒,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