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長得挺好看的,是個很清秀的女孩子,道袍加身卻沒有損壞她的容貌,眉間一縷輕愁反而讓她看起來多了絲煙火氣息,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清心寡欲的人啊。
“小米姑娘,恕在下唐突。”輪回似很不喜自己道號,若非安暖陽問起,她都以‘在下’自稱,這更是不符她的身份。
沈雲落沒有打斷輪回的話。
“我本名無心,家父是先帝在位時朝堂正三品中書令。”輪回,或者說是無心更貼切,無心眼眸一轉,看著沈雲落道:“家父為官正直,在朝期間得罪了不少人,先帝晚年遭人迫害,落得慘淡下場。”
沈雲落眉一皺:“這與我何關?”不是她冷血,也不是她鐵石,她本就是從宮裏逃出來的,對這些更是比常人敏感,見無心目的明確,隻以為她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心下已是駭然。
“小米姑娘,還請聽無心說完。”無心似也知道自己唐突,語氣甚至帶了懇求:“家父遭奸人所害,無心一家慘遭滅門,若不是師父那時剛好路過,隻怕無心也已成了刀下亡魂,無心跟隨師父回了道觀靜心休養,十載歲月,東望已是變天。”
沈雲落聽到這裏,終於肯定無心定不知道自己身份,鬆了口氣的時候這才看到無心已是滿臉淚痕。
“無心姑娘。”沈雲落一歎:“你的師傅既然為你取名‘輪回’定是希望你抹要因此事再傷神,你這又是何苦?”
“可又要我如何去忘?”無心反問,聲音淒厲:“天道不公,為何家父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卻落得如此下場,那些貪官汙吏為一己之私殘害無心至此,此仇不報,無心無顏麵對家父!”
“那你又為何找上小米?小米不過青樓女子,又如何能幫到姑娘。”沈雲落知道再勸無用,卻不知道無心為何看上自己。
“小米姑娘。”無心收拾了一下情緒,道:“無心複仇心切,兩年前出師,欲替父伸冤,奈何官場黑暗,無心一無所獲反而引得仇家追殺,兩月前躲入榮城,仇家死咬不放,無心無奈,於榮城之內出入不得,而今帝都有貴人來到榮城,這已是無心最後機會,還望姑娘相助。”
沈雲落皺眉沒有答話,這事她也有所耳聞,也就是昨日,榮城長史高大人還派人過來紅樓相請,要她去高府彈奏,她心裏有鬼,能被高長史稱之為貴人,怕是能出入皇城的幾率很大,而她之前又在禦書房呆過,見過她的朝臣並不在少數,她如何敢去?
好在那人也沒有強求,蘇媽媽派了芍藥過去也就給打發了,這無心又是何意?
無心見她良久無語,隻得接著道:“小米姑娘,並非無心強求,那貴人怕是在朝堂之上權力極大,此番來榮城不知為何,卻聽聞此人極喜歡聲樂,高文牧為討他喜歡,幾乎把榮城裏會曲兒的姑娘給翻了個遍了。”
極喜歡聲樂?難不成是司徒夜致?沈雲落一怔,想想卻又覺得不可能,司徒夜致向來自在慣了,他若來了榮城,又怎麼會住進府衙,怕是恨不得天天往井巷裏鑽才是他的習性。
“無心姑娘,請恕小米無能為力,榮城會琴曲的並非隻有小米一人,能幫到姑娘的大有人在。”心底終是有了疙瘩,沈雲落回絕。
“小米姑娘。”無心麵色卻是有了悲戚:“若非萬不得已,無心又豈是隨意求人之輩?榮城確實是有很多精通琴曲之人,奈何那貴人眼界太高,高文牧日日往府裏進獻美人香曲,無心亦曾假扮成舞姬入內,然不出三句詞曲,必被那貴人趕出大堂,無心根本沒有機會接近。”
“既如此,小米又如何能免俗?”
“小米姑娘。”無心急道:“舉凡榮城有誰不知道紅樓夏小米擅長詞曲,那貴人來自帝都,定是從不曾聽過姑娘琴曲,姑娘若肯相助無心,無心必能一舞驚人,得到接近貴人的機會的。”
“無心姑娘,恕小米直言,你大可夜闖高府,那貴人聞訊趕至,你可借機訴冤,豈不更好?”沈雲落有些騎虎難下,隻得瞎出主意。
“無心又怎會沒想過?可恨高文牧實在精明,暗地裏早已布下精兵無數隻為討好貴人,無心隻怕還未能見到貴人便已被射殺。”無心恨道。
“無心姑娘,小米實在……”沈雲落有些飄忽,萬一那人是見過自己的,那她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了嗎?
“小米姑娘,求你了,這已是無心最後機會!”無心一咬牙,竟是對著沈雲落跪了下去。
她在榮城已是困獸之局,錯過此次機會,別說她能否活著走出榮城,就是能,滅門之恨,又該何時才能雪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