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煩心事(2 / 2)

薛雯雯在薛鴇母調教出的人裏,不說是最滿意的,也算得上最得意的弟子。也虧得她天資聰穎,勤奮好學,活成了“天上人間”的一塊活招牌,薛鴇母舍不得放人,這才拖到她將將二八年華。

薛雯雯也不怨。沒有薛鴇母,便沒有薛雯雯今天。說不想早點出去是假的,可是沒有遇見她心儀的人也是真。偏偏今日一進門,便被此人的眸光所攝,心思竟然浮動起來。

女子不動心則以,一動心,她便如飛蛾撲火一般,整顆心神都在心儀的男子身上。

他是誰?他以前從來沒來過這裏,今日為什麼會來?薛鴇母說他要一個幹淨的女子伺候,現在卻一動不動的飲酒,莫非是怕她不幹淨?難道他不知道她是清倌?

薛雯雯收回目光,手下的音律瞬間急促起來,不複之前的寧靜淡雅。

墨殺不喜地抬頭,掃了麵前的女子一眼:“不會彈就不要彈。”看到她手裏的琵琶,他突然想起說隻會彈琴卻永遠也彈不了琴的人,心思更加煩悶地灌了自己一大杯。

那時候他怎麼說的?他說:“你不能彈沒關係,我替你彈。”從那以後,他開始學琴,無奈彈破手指依然彈不好,她還在旁邊笑話他,說道:“君子操琴,方顯德行高尚。你這樣以後既不能”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又不能伯牙遇知音,豈不是人間憾事?”

她取笑歸取笑,第二天卻去尋了上好的柏木,自己掏內腔,拉絲做琴麵,安裝天地柱,反複試音,上漆推光,安裝調弦,然後在琴上刻上他的名字,送給他,並說道:“但凡要琴彈得好,首先要有屬於自己的琴,這樣琴就有歸屬感,以後它就會對你特別溫柔,特別聽話,要不你試試?”

他試了,初初不覺得這琴與其他琴有什麼區別,隻是這琴是她送的,又獨屬於他,不免多用了些時間練習。後來越試竟越覺得好,每一根琴弦都似通曉他的心意一般,琴藝也越來越好,音律裏慢慢的有了他自己的靈魂。他這才完全信了她的話。

跟她一說,她卻笑了,她說:“因為你用了心。”

是啊,明明不覺得用了多少心的人和事,他偏偏用了心而不自知。如今想來,那時的懵懂未必不幸福的。

薛雯雯被他看得心裏一滯,想了想,放下琵琶走到他旁邊,給他斟了一杯酒,溫聲問道:“公子一直在喝酒,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這話問的極為聰明。願意答她話的客人可能就此訴說自己的私事,不願多說的客人不答她,她也可以包容的笑笑。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不能朝其他人撒氣,給她們甩幾個臉子後再好言相待,也好過一直冷場。薛雯雯她不是不識時務的人,與客人爭辯會不會彈琵琶更是自己找死,她當然不會做。嬤嬤說了,不動聲色化被動為主動才是良策。

可惜墨殺不是別人,他擋開薛雯雯的手,看都不看她一眼,冷聲說道:“去那邊坐著,不要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