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齊用下巴示意他看地上。燈下黑,原來貓貓就在他腳邊。
蘇策看著一身黑的貓貓,不由驚訝道:“五年不見,貓貓怎麼變了顏色?”
“不是啦,我給它弄了一下,回去洗洗就會變回來。”
蘇策點點頭,蹲下身來,伸手摸了摸貓貓的頭。貓貓柔順地在他掌下摩挲著,一副溫順討巧的樣子。
盧愛英驚奇道:“五年不見,貓貓還記得他嗎?”
“當然,當初它是我抱回來給小七的。”蘇策任由貓貓舔舔他的手,語氣中帶著難得的一抹得意。
“你吃過飯了嗎?如果沒有我們一起吧?”
蘇策表示太著急過來找她,並沒有來得及用午膳,於是易齊招呼小二,再多添了一副碗筷。蘇策自覺與劉書呆坐在同一方。
劉書呆趕緊收拾自己的碗筷挪過去一點。端湯的時候,手不知怎麼的一抖,湯灑了一些出來,濺落在蘇策雪白的衣袖上。不等劉書呆開口,蘇策歉意的說道:“真對不起,麻煩你了,還讓你挪動位置。”
劉書呆手足無措的想拿東西給他擦擦,嘴裏說道:“哪裏哪裏,我應該的。兩個人坐,我哪能坐正中間呢!”怎麼辦,看著蘇策本來葳蕤生光的青竹刺繡染上了汙跡,他不由心生懊惱。
蘇策止住他忙亂的動作,淡然一笑,端的是君子端方,溫良如玉,看的盧愛英直了眼睛,隻聽他溫聲道:“信芳兄,無妨,這點汙漬回去洗洗就好。”他頓了頓,似是不經意的道:“剛剛有聽小七提到,你很是喜歡莊子,不知道你最喜歡哪篇?”
“《逍遙遊》。”呆子反射性的答。
“我也很喜歡這一篇,不過我最喜歡的是他這一句:至人之用心若鏡,不將不迎,應而不藏,故能勝而不傷。”
“此句出自《應帝王篇》,強調無為而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此前我也很是讚同他的想法,而今卻又有些不同。”
“哦?為何?”
劉書呆看了易齊一眼,而後說道:“莊子的境界在於置身於塵世之外,正如禪詩所言:竹影掃階塵不動,月輪穿沼水無痕。水流任急境常靜,花落雖頻意自閑。然而細細想來,誰人不在紅塵萬丈之中,誰人如菩提樹一般不惹塵埃。如果人人都如他一般,不若都做了山野村夫,誰又來保家衛國,守護社稷安康?所以,”劉書呆頓了頓,又看了易齊一眼,說道:“我覺得小七說的不錯,如孔子一般有所執著,有所求,即便入世也不失其風骨。待人生百年之後,或許更有故事與後人傳說。”
蘇策聞言心頭一震,原本他隻是想化解他的一時拘謹與尷尬,竟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年有如此胸懷。他不由認真地打量他一番,心裏多了幾分肅然的重視。
易齊見他們談到自己,不由笑道:“蘇策你別聽他說,我不過是逗他玩的。現在,我宣布,大家吃飯。”說著,給他們一人夾了幾塊肉,示意大家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