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的馬車駛進皇宮內院,車內的入畫禁不住撩起簾子探出小腦袋四下張望,天依然是那片純淨的藍,花還在爭奇鬥豔,宮殿散發出的仍然是永恒不變的莊重和繁華,一切都還是舊日的模樣,隻是兒時在這裏遇到的那些人,早已不知流落何方了,原來世上最荒涼的一個詞叫做“物是人非”。一股淡淡的憂傷填滿了入畫的胸腔。
車停了,她忙放下簾子,優雅地走下去,努力對著宇文皓扯出一個溫婉的笑。
“別怕,有我。”他的聲音溫和而讓人安心。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遲疑了片刻,停在半空中的手徑直向上抬起,爽快地落在了她窄窄的肩頭。
入畫跟在宇文皓的身後,走到皇上的書房外。當值的太監正要把他們請進去,卻忽然恭恭敬敬地朝他們身後喊了聲:“參見五殿下。”
入畫聞聲轉頭向身後看去,隻見風易迎風而立,說不出氣宇軒昂,一襲黑衣襯得他愈加俊朗挺拔。五殿下?她微微張了張嘴,終是什麼也沒說,她的手心止不住地往外淌著冷汗,他的身份像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澆在了她心頭剛剛燃起的小火苗上,那希望的火種就在一瞬間熄滅,隻餘下漫無邊際的黑籠罩了她滿心滿眼。
風易見著入畫,也是一愣,他並不知道父皇請了她來,他緊鎖的眉心漸漸擰成了一個“川”字,揪心的情緒畫滿了整張臉。
一時間,尷尬悲傷的氣氛凝在了周遭的空氣中。
唯有宇文皓紋絲不動,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不可否認,他的心裏有那麼一絲幸災樂禍,南風千易,這次看你怎麼收場。
“殿下,少將軍,沈姑娘,快進去吧,皇上等著呢。”還是當值的太監打破了這沉默。
“父皇萬安。”
“皇上萬安。”
南風佑擺擺手,示意他們起身。他看到入畫的那一刻,和宇文進、秦遊之第一次見入畫時的反應一模一樣,或許要更加強烈一些。他的身子在猛地一震之後便僵硬了,他怔怔地注視著她,眼裏是藏不住的柔情和歉意,屋裏的幾個人都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看著這一幕,隻見南風佑緩緩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步一步朝入畫走去,臉上是莊重的神情。
“入畫,你今年多大?”
入畫愣了愣,她明顯被南風佑親昵的稱呼嚇著了,半晌才弱弱地答了句:“民女年方十七。”
“十七?”南風佑愕然,“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姓沈對吧?”
她輕輕點了點頭。
南風佑再次端詳著她那和宇文珊驚人相似的臉龐,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入畫心下一驚,難道皇上也認識娘?剛剛這一連串的反應都應正了這一點……
“回皇上,民女是孤兒,被師父撫養長大。”
南風佑沉思片刻,笑了:“也是苦命的孩子,去休息吧,明日給朕唱唱《長生殿》。”
“謝皇上,民女告退。”入畫欠身向南風佑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至始至終沒有再看風易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