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恕我冒昧,入畫這孩子命途多舛,身份微賤,怕是配不上您的公子。這天下如花似玉且高貴典雅的小姐哪一個不是削尖了腦袋地想要擠進將軍府,入畫這般不堪,何德何能蒙將軍如此青睞?”
宇文進挑挑眉:“你這是在拒絕本將軍麼?”
沈班主連忙搖頭擺手,解釋道:“不是不是,您誤會了!這樣的好事別人求都求不來呢,這是入畫的福氣!我不過是有些驚訝罷了,總害怕入畫的身份給您抹黑。”
宇文進仰天大笑:“哈哈哈!抹黑?抹不黑!這‘天下第一美人’是多少男人畢生追求的夢啊!便宜了我家那臭小子!”
沈班主把頭埋得低低的,拱手道:“將軍過獎,是我們高攀了。”
麵對眼前這個表麵卑躬屈膝內裏卻不卑不亢的男子,宇文進察覺了他絕非隻是一個戲班的班主那麼簡單,那遇事處變不驚的氣度,那應對自如的口才,沒有見過大世麵的人是斷然學不來的。他到底是什麼人?他收養沈入畫僅僅隻是偶然還是?他為何也姓沈?他跟沈丞相有沒有關係?如果有,那又是什麼樣的關係?不對,他們一定有關係!當初沈家是滅門了的,兩個孩子的屍體明明就在,可沈入畫卻活得好好的,或許另外一個孩子也活著……當年定是有人救了她們,而沈班主卻偏偏收養了入畫……
“還有一個孩子在哪裏?”宇文進走到沈班主麵前,逼近他的臉,低沉而威嚴地問道。
沈班主的內心已經開始翻湧,表麵卻維持著鎮定:“孩子?什麼孩子?將軍怎麼了?”
“別他媽跟老子裝!”
“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好,那你就來解釋一下為什麼在本將軍見了入畫之後你就連夜把她送走了?別再說是她自己不想呆在京城,那可用不著下藥。”
沈班主越來越沒底了,他不知道宇文進到底知道些什麼,他是否已經把這一切的來龍去脈都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你最好自己交代,要是讓我來告訴你,你們戲班怕是不能活著走出這將軍府了,那‘天下第一美人’也隻有香消玉殞,讓傾慕她的男人們紛紛扼腕歎息了。”
沈班主倒抽了一口涼氣,他知道宇文進是何等角色,他做得出這種事情。想想他第一次見到入畫的時候,叫著夫人的名字,一臉的愧色,就算說出來他大概也不會傷害入畫吧,說不定還會因了那愧疚加倍地對入畫好。
權衡了之後,沈班主緩緩地開口了:“我是孤兒,從小跟著師父學唱戲,十八歲那年,師妹被一個貪官看中,要納她為妾,師妹寧死不從,貪官惱羞成怒,於是就放火燒了我們的戲園,還出手打傷了眾弟子,師父看著自己一生的基業被毀掉,氣急攻心,終於在噴出一口熱血之後離我們而去了。我當時年輕氣盛,衝到貪官的府裏要找他尋仇,結果在門口就被打得半死,在他們正欲殺掉我的時候,是沈丞相剛好路過救了我,他命人用最好的藥醫治我,後來還委以重任,但我心裏一直不甘心,我還要替師父完成他老人家未盡的事業,當沈丞相了解了我的想法後,他甚至出資讓我重整了戲園,這樣的救命之情以及知遇之恩我怎敢忘懷?”
“所以你曾經是沈丞相的親信?”
“對。當時我一得到丞相府出事的消息就快馬加鞭趕了過去,但我到了之後已是屍橫遍野,我一眼便看到了夫人和她身邊的兩個孩子,兩位小姐年歲尚小,且養在深閨之中,隻有府裏的人見過她們,可全府上下已經沒有活口了,除了早已出府的我,所以我立馬就認出來了地上躺著的兩個姑娘不是沈家的那兩位小姐。”沈班主咽了咽口水,接著說,“我跌跌撞撞地走出丞相府,去了西郊的山上,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去那兒,因為很安靜,基本上沒有人。但那天我卻看到了一輛馬車和兩個男人,他們交頭接耳了半天,然後鬼鬼祟祟地從車裏拎出一個麻袋,扔到了山下。我心下詫異,待他們走後,我鬼事神差地跑去把那個袋子打開了,隨後我看見……看見了大小姐,就是入畫。”
宇文進聽完後,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是誰救了入畫姐妹呢?既然救了她又為何要把她拋到荒郊野外任她自生自滅呢?二姑娘又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