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嘴還想說什麼,我已經轉身走向那邊。
果然是掉到剛剛坐的地方,彎腰伸手拿起查看,還好沒有破損。
“不好,戲台整個要坍塌了,走開,旁邊的人全部走開撤離。”
一聲提醒,所有人都一窩蜂地遠離躲開。
朔風中的戲台搖搖欲墜,鬆散的骨架不停地往下掉著碎屑,一副垮台陷落的模樣。
我後退幾步,反應過來掉頭便跑。
‘嘭咚’一記巨響,支撐戲台的楠木柱兩側轟然斷開倒地,戲台傾斜倒向一側,幾塊圓木擦身化過。
被揚起的灰塵迷住了眼睛,顆粒的沙石一進眼戳疼的睜不開。
“征兒小心……”
話音剛落,又是幾聲劈啪斷裂聲響,胳膊被人拉扯,放在腰間的手旋身摟緊擁懷。
我忍著睜開淚水迷蒙的雙眼,他緊張懊惱的神色入眼入心。
“別怕,我來了。”
輕拍低哄的呢喃讓我緊繃的心神霎時鬆懈。
你有沒有過,當危險來臨時,總有那麼一個人可以不顧一切奔跑到你需要的地方,出現在你眼前。哪怕中間阻隔萬重已然陌路,憑著零星記憶也要追尋彼岸端口。
這一世渡不過的紅塵,化地三尺也要換你轉世靈魂的生辰。
那記憶裏不曾退卻的染色年輪,是因果宿命般的注定,用一生來陪你等,等緣分認真。
他驟然擰緊的眉頭,突變的駭色,用盡全力轉身將我推離。
嘩啦啦一陣四分五裂的坍塌,猛然推出撞到擺放的花盆,裸露的肌膚被碎片割傷,鮮紅的血就著錐心的刺痛從傷口裏流出。
趴在地上全身冰冷的顫栗,麻木的呼吸著潛入肺腑灼傷理智的氣息。
忽然,十指連心哀傷致死了,可就是不會流淚不曾回頭。
暈眩的嬪妃,病發的皇後,忙亂的宮人,怔仲無神的勻兒。嘈雜接踵的淩亂以及一切聲響像空穀回音連綿不絕。
“侯爺————”
撕心裂肺的絕望,瘋魔樣的勻兒奔向前方,沒走兩步終還是軟倒在地,放聲大哭握拳捶著身側鋪滿地磚的方寸之地。
抬眼看向身後,頓覺腥紅漫天什麼都看不清,眼前跳動著熊熊騰高的火焰,似要燃燒熔化全部。空洞無底的黑暗霸占著每一根叫囂掙紮的神經,除了更迭不止的朔回漩渦,還有來自靈魂深處的咒怨。
我錯了,原來我所做的都錯了。自以為選擇愛你保持距離對你對她對我都好,自私的從來就沒深考過你會如何?她會如何?
奢望被你所鍾愛,卻膽怯自己的身份;享受你給的陽光,卻擔心偏離了最初;守候亦守護,險境處卻隻有你;愛我你選擇尊重,而我什麼都給不了。
這一刻我從心底裏鄙視自己,痛恨悔恨也隻是讓我更加清醒,我是如此的不堪,那廢墟下掩埋的該是我。
這一季的秋末我們是如此的憂傷,總走在情感的邊緣遙遙相望,帶不走的除了後悔還剩下什麼。
我愛你,我愛你嗎?我是真的愛你。那愛是什麼?你敢大聲說出來嗎?
縈繞心底,盤根交錯,我在心裏一遍一遍詢問自己。
躺在自己休憩的小院,看了傷吃了藥,冬梅小彩勻兒還有偷跑來看我的小胖,她們每一個人都神色寧靜,默默無言。
皇上大怒了,派出宮內所有最出色的太醫,祥詢一切經過,抓了建造戲台的工匠,撤了那處所有護衛的職。隻對外下了一道口喻,洛侯爺為了歸迎太後勞累過度,身體抱恙需要休息幾日,待得一切安穩再回王府,而其它事情不許傳出一絲風聲,在宮中議論的都要重罰懲處,違者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