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痛中的勻兒抖動著羽睫,緩緩睜開了燒的滿是通紅的眼睛,看著我低低喚了一句:“征兒...”
忙從食盒中拿出花蜜,遞到她的唇邊,她閉眼喝了下去,又舔了舔沾到花蜜的唇角。“好甜。”
“再把這碗藥喝了,你的病就會好的。”她很聽話的眉頭一皺就把藥全部灌了下去,心中的擔憂頓時輕減了不少。
因徭役司是有時間規定的我不便多留,幫勻兒弄好一切就趕緊回徭役司。來的時候正好遇上孫嬤嬤在午休,便叫人頂了趕緊去看勻兒。
但事總有不巧的時候,推開徭役司的門一院子的人都是緊張兮兮的。眾人掩埋後是孫嬤嬤得意洋洋的臉,她一手揪著跪在地上心巧的頭發,一手有節奏地打著拍子。看見我後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就是‘啪啪’兩個響亮的耳光,打得心巧眼冒金星,嘴角還流出絲絲血跡。我紅著眼睛上前一步大叫:“住手!!!”
“心巧有什麼錯,我隻是叫她代替我一下而已,孫嬤嬤何以要如此折辱人。”
“馮征明,你當徭役司是你家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隻不過是個罪臣之後,別忘了是要生生世世為奴為婢的,來到這裏可由不得你繼續想怎樣就怎樣。”孫嬤嬤狠戾的話語不容人有分毫的辯解,我也不想辯解什麼,是死是活是由不得我自己。
“賤婢一個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看你身子骨這麼好就跪在門外的大理石磚上吧!”
我起身走到宮門外,跨門檻正準備拾裙跪下。“慢著···”
身後傳來孫嬤嬤冷淡的話語,她慢悠悠地走到我麵前,手上還拿著一塊琉璃瓦。
伸手停在半空中,我欲去接,隻聽‘啪’一聲應地而碎,細碎的瓦片毫無生氣地覆蓋在大理石冰冷的地麵上。就如同她折磨人時的詭異話語:“跪著吧!”
“啊···”身後傳來宮婢們吃驚的低喝聲。
心被這些碎片攪得狂躁不已,跪下去了就別想在站起來。
“看來你是不會跪了,小青小紅,讓她記著下跪的規矩。”見我遲遲沒有反應,她惱怒地吩咐她人之手將我推倒在瓦片上。
小青小紅是孫嬤嬤的心腹,雖也是宮女但徭役司裏除了孫嬤嬤便是她們倆了。
姐妹倆一邊一個架住我的胳膊,抬起腳狠命地踹向我的腿窩,鑽心麻木的痛立馬躥入骨髓,尖利的瓦片刺進膝蓋的那一霎那連死的心都有。
緊緊咬住嘴唇堅決不讓眼淚流下來,直到嚐到血腥的味道,滿嘴都是。
“教訓就要這樣才能記住,哼!!!”孫嬤嬤頭也不回地在小青小紅的攙扶下進了內院,‘嘭咚’一聲關門聲震得地都在顫,而後便是宮婢被教訓的聲音:“看來你們都很想嚐試一下瓦礫刺進膝蓋的感覺是吧?不幹活偷懶的人以後就用此招。”
是啊,這種方法日後反而成為徭役司裏最痛苦的懲罰,卻也時時刻刻在提醒著我日後所要忍受的一切痛楚。
也不記得那一日跪了多長時間,隻覺得自己快要就此死掉。膝蓋早已不是膝蓋,腿也早已不是腿。我雙手撐地極其痛苦地煎熬著,拚命忍耐的淚水在那一刻浸濕了麵龐,一如娘親浸泡在雨中暴屍的情景。
五月的天就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濃密稠雲屏蔽當空驕陽。電閃雷鳴中夾雜狂風暴雨,來勢洶洶。
活下去是娘親生前唯一的心願,可最痛苦的莫過於明知艱難卻又偏要在艱難中行走。是否,我像娘一樣閉上眼就可以不知世事,然後再投胎重生呢?
音樂:擱淺的心-董運昌 親們,還是一樣的埋雷放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