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喜歡過畫皮的女鬼,迷戀過西疆的趕屍人,卻從未喜歡過深宮的帝王,九重宮闕,那個地方太高也太冷,稍一不注意,便會摔下來,粉身碎骨。而這一次,我寫了帝王,縱使我總是覺得,帝王之愛,是九天之上的拂塵,看似觸及,實則遙不可及。
‘牧笛揚吹出一曲春來早
春來到清風一縷似剪刀
誰剪出楊柳一夜綠絲絛
楊柳岸,小橋伴,輕舟泛,桃花源
竹篙撐,烏篷搖,艄公唱,龍船調
素手牽,青絲綰,越女和,浣紗謠
桃花開,畫江南春色滿
桃花紅,映籬外故人顏
桃花舞,暈紙傘白衣沾
桃花釀,醉踏歌劍挽流年
琵琶脆撥開千裏翠紅岸
綠映紅托起千傾碧水藍
碧連天含西窗千山眉黛遠
西窗外,畫舫半,新燕穿,江南煙
東風軟,珠簾卷,佳人吟,畫堂春
丹青絹,馨墨冉,玉郎賦,臨江仙——’遠山碧水間,白衣銀發的女子在清唱,歌聲清婉,動人,隻是細聽卻覺得有些蒼涼。
‘阿陌——,你在幹嘛,不回去收拾東西,來這裏唱情歌?’紅衣張揚的少女名喚紅蓮,是阿陌最好的朋友。她說的收拾東西指的就是三天之後,紅蓮百歲之後的出穀。穀裏有個規矩,要在修成人形之後隻能在穀裏呆上百年,百年之後,則出穀自謀生路。
阿陌溫和的笑笑,看著這個自己看大的女孩,三天,何其短暫。伸手,摸摸她的頭說:‘那可不是情歌,那是江南調,在南方凡人女子唱的。’‘啊哦,不過我不懂,所以,我們回去收拾東西吧。’‘好’阿陌答應,心中卻在想,隻能再在這裏三天了。
阿陌是紅蓮的姐姐白畫在荷塘撿到的,那時紅蓮還小,還是一副稚齡孩童的模樣,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還不是現在的那個小混世魔王,還沒有今天拔了鱔魚大叔的胡子,明天偷了白兔大姐的花圍脖。紅蓮初見阿陌的時候,隻覺得尤為天人,盡管她從未將阿陌當神仙待過,但從心底裏卻覺得,神仙也沒她家阿陌好看。
白畫於很早變出穀了,因此可說,紅蓮是由阿陌一手帶大的。阿陌不記得自己是誰,隻記得最後有人叫她陌兒,因此人們便叫她阿陌。自此,阿陌便開始了給惹禍的紅蓮收拾爛攤子的生活。今天東家告狀,明天西家告狀,哪一天門口沒人告狀,阿陌還會覺得奇怪。
而轉眼間,她們就要離開這座美麗的山穀了。時間可真快啊。
別離那天,穀中人都來了,鬆鼠大嫂將阿陌抱在懷裏,泣不成聲。鱔魚大叔也輕輕的摸著紅蓮的頭,其他的人的眼裏,亦是不舍。畢竟都是自己看大的孩子,在玩略不堪也是寶,長大了要離開,也是不舍。
花貓大媽將懷裏的並棗糕遞給阿陌,揉揉眼說;‘帶上阿媽做的棗糕,餓了吃,外麵不比穀裏,每個照應——’‘嗯’
登上小船,兩人向眾人揮手,風聽見了她們的淚在流。桃花江上,又有了阿陌那清婉的歌聲,‘琵琶脆撥開千裏翠紅岸
綠映紅托起千傾碧水藍
碧連天含西窗千山眉黛遠
西窗外,畫舫半,新燕穿,江南煙
東風軟,珠簾卷,佳人吟,畫堂春——’蒼涼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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