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啊,晌午我請了前街的林大娘子給你試妝,後天就要出門子了,該收拾的該準備的都弄好了吧,這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馬虎不得啊……”白蓮花看著她矜貴娘的一張嘴吧啦吧啦的沒個停,知道她娘也是緊張的,不由有些好笑,眼眸彎彎,梨渦若隱若現,‘娘親,來,坐下說’,又頗為體貼的給她矜貴娘倒了杯水,“您就放心吧,都收拾好了,就等著他來接人了,”矜貴娘喝著水,聽見這話嗆了一下,“這會子不害臊了”。蓮花聽見矜貴娘的揶揄,臉蛋紅了一下,輕咳一聲,“都這會子了,還害臊什麼啊,他還能不要我了不成”蓮花強裝鎮定,努力忽視她娘那‘不懷好意’的笑。
“行了,你先去把嫁衣拿出來給娘看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娘先跟你改著。”矜貴娘終於良心發現似的,不再取笑閨女了,開始幹起了正事。
蓮花轉身進裏屋端出了一個托盤,裏頭放著大紅嫁衣和一個赤金如意小花冠,煞是精美。矜貴娘也起身將桌上的茶盤移了別處,騰出地方放了嫁衣。矜貴娘素手輕抬,兩手托起那小金冠,仔細打量了一番,臉上帶了滿意的神色,“這老師傅的手藝就是好,雖比我原先的那個小了些,手藝做工卻是一絲不差的。”蓮花聽見矜貴娘的話,眼睛微閃,看著她娘陷入沉思,也沒有出聲。
她爹娶矜貴娘的時候家裏還沒這麼富裕,別說比這個還大的金冠,就是這麼大的,他爹也是沒有的。那矜貴娘說的必是未嫁之前的事了。都這麼些年了,隻知道她矜貴娘來曆不凡,一家子在路上遇了山匪,父母皆亡,唯有她娘幸得幾個忠心奴仆,豁出命去護著才沒叫欺辱了,卻也不幸跌落山坡,被她爹撿了回來,這才撿回一條命。但具體她娘是從哪來的,家裏又是做什麼的卻是一無所知了,矜貴娘平日裏也甚少提起,她爹也是一個字都不多說,隻因每每提起時都能看到矜貴娘那恍惚的眼眸。不過這街坊四鄰的都說她娘定是個官家小姐,那作派,那通身的氣度,可不是這些鄉村婦人能比的,不然也不會與那鍾家秀才娘子成為好友了。也是沾了她娘的福,蓮花雖說在身形上可能比尋常女子略差一毫,可學識禮儀上卻是強了不知幾何。
蓮花一邊想著一邊捧起了桌上的嫁衣,慢慢展了開,上頭繡的的都是一些如意花紋,隻在胸前繡了一朵芍藥,用金絲線勾了出來,有著牡丹的雍容華貴。雖說牡丹啊,鳳凰啊,都是不可隨意亂用的,但在這鄉下鎮子上也那麼多講究,她矜貴娘對此卻有些忌諱,隻繡了與牡丹相似的芍藥,和一些如意花紋。雖如此,她矜貴娘也是用了心思的,教了蓮花不少花樣,這嫁衣也是耀眼奪目,美輪美奐的。
正打量著那朵芍藥,矜貴娘似是從回憶中醒了過來,定了定神,也沒多說,放下手裏捧著的金冠,看著嫁衣胸前的金絲芍藥,臉上又笑開了花。蓮花順手又把嫁衣遞了過去,矜貴娘摸了摸那金絲芍藥,又看了看針腳,“恩,不錯,你的針線是又精進了,娘都要趕不上你了,”矜貴娘放下了手裏的嫁衣,拉過蓮花的手,“乘著林大娘子還沒來,娘再跟你說幾句體己話,咱家和鍾家都是人口簡單的,你那公婆我是沒什麼好擔心的,都是明白人,自不會為難你,家裏頭也沒有奴仆,可舉哥兒以後定是要高中的,許是會進京也不一定,到時候定是要買一些奴仆進來的,這選人可得仔細了,你們小兩口無甚根基,那奸詐的有壞心思的可不能要,以後這貼身伺候舉哥兒的活,必須你親自來,萬不可自持身份假他人之手,不然有你後悔的,還有以後那些貴婦人之間的迎來送往,也要仔細,與人結交也要留意一番,那官場與後宅本就是一體的,凡事多與舉哥商量,夫妻之間互相扶持,才能走的長遠。還有,記住舉哥兒才是你能依靠信任的人,不可輕易聽信他人之言,而讓夫妻之間生了嫌隙,”矜貴娘越說越揪心,“唉,本想著舉哥兒是有大出息的以後必不會讓你吃苦,可這麻煩事卻也不少,早知……”蓮花忙打斷了矜貴娘的話,“娘,您說過的有得必有失,女兒可是您教出來的,自不會讓您失望”蓮花語氣堅定,安撫著矜貴娘。
“好,我的女兒自是不凡的,你就替娘殺回去吧,給那些人好看。”矜貴娘看著信心十足的女兒瞬間元氣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