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秤金要甩大包袱
光陰似箭,不覺一年過去了,王公子的皮箱終於空了。
一秤金一看他沒了錢,臉兒馬上就冷了下來。先是三日兩頭不照麵,不要說奉承,連湯湯水水也不再照應了。王公子又強撐著住了半個月,她就說三道四,鼓動院子裏上上下下都鬧騰開了。王公子進進出出,連個理睬的人都沒有。
一砰金葉玉堂春說:“咱這地方,就這規矩:有錢是爺,沒錢滾蛋。你還留著這個窮鬼幹什麼?”
玉堂春隻當是耳邊風,照舊讓王公子住著。
一秤金惱了。一天,她趁王公子外出,來到玉堂春房間。她問玉堂春:“你幾時打發他走?”
玉堂春說:“你也太沒良心了,王公子在這裏足足花了三萬兩銀子。想當年,咱家這也欠錢,那也虧賬,要不是他,能有今天豐衣足食的好日子?”
一秤金大怒,一頭撞了過去,嘴裏還大喊:“三兒打娘Ti'!"
她的老公跑了上來,舉起鞭子朝玉堂春亂抽,把玉堂春打得血淚交流。
王會子回來後,心如刀割。他說:“我還是回家吧,免得連累你。”
玉堂春強打起精神,說:“當初我勸你走你不走,現在你連路費都沒有,這三千裏地,你怎麼回呀?再說,你回去後,又怎麼向家裏交代?你就在這兒住著,以後也別再下樓,看他們能怎麼著。”
兩人抱頭哭到天明。
第二天,那些Y頭、仆人怕挨罵,沒人敢給他們端飯送茶。玉堂春沒法,隻好自己到廚房盛了一碗飯,這一道上,她的淚一直沒斷過。
她勸了好半天,王公子才拿起飯碗,但沒來得及吃,樓下一秤金又大聲罵開了:“大膽奴才,這米是天上掉下來的‘! 自己弄不來一個錢,還養個野漢子!”
王公子一句句聽在耳裏,可憐他這個時候除了裝聾作啞,又有什麼辦法。
一秤金的老公有心再狠打玉堂春一頓,但他還指著她掙錢呢,打壞了就指不上了;不打她,她又天天和王公子粘在一起;退急了,依玉堂春的性子,萬一自殺了,明兒有大官問起她,捏一個也來不及。他千思萬想,就是想不出個辦法。還是一秤金鬼心眼兒多,設計出了一個“倒房計”。
她對玉堂春說:“明天是你姑媽的生日,咱們怎麼也得去看看。王公子也一起去吧。”
玉堂春原以為她上樓是來罵人的,聽她這麼一說,而且讓王公子也一同去,心裏就高興得不行,當晚備好禮物,轉天一清早和王公子一起,隨老鴿一家上路了。
剛走出二裏地,老鎢突然“哎呀”一聲說:“瞧我這記性,忘了鎖門了。王公子,有勞你跑一趟,我們在這兒等你。”
王公子不知是計,跑回去鎖門了。老雞見他剛拐過彎去,就趕忙往毛驢屁股上抽了兩鞭,小毛驢拉著橋車,飛也似的奔出了城門,坐在橋車裏的玉堂春竟一點兒也不知情,等王公子再回到這裏,哪還能找著他們的人影。
一秤金才不管玉堂春哭得死去活來,在外地足足住了一個月。她想,王公子在南京無親無故,又身無分文,哪能支撐得了這些日子,肯定回老家去了。這才帶著玉堂春回到了南京。
一拜金雞飛蛋打
玉堂春回到春院後,想起王公子死活不明,就茶不思飯不想,天天坐在房間裏哭,說什麼也不肯見人。把一秤金愁得沒法,日日陪在玉堂春身邊,翻來覆去的隻是勸。
她說:“兒呀,王公子已經走了,你怎麼還放不下?南京城有多少個公子王孫,哪個不比他強?你隻要動動步子下樓去,金的、銀的,還不盡著你拿?人生不過幾十年,別跟自己過不去了……”
見玉堂春勸不過來,她又繃起了一臉橫肉:“你太不自量了。你以為你是誰?你想他,他想你嗎?王公子就是回來,會和你做長久夫妻?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你要再不下樓,看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