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兵戎相向(2 / 2)

而蕭朗,或許曾經待她溫柔如水,眼眸中也似乎有著深情。隻是他和父親,終究都是同一種人。不能愛,不敢愛。身為帝王,愛情便猶如身外之物,被政治吞沒,被利益掩埋。甚至連簡單一句話,都能夠動搖彼此的心。

不不不,這種愛情,不是她要的!

她要的是像蕭勤那般飛蛾撲火不顧一切的愛。

那種熾熱投身在彼此懷中的火焰,滾燙的溫度幾乎將彼此焚燒,卻能從那極度的苦楚中感受到極樂的快意。靠的愈近,胸腔中便有磅礴的祥雲噴薄而出,將彼此籠罩在其中,連唇齒交疊都能感受到蜜般的甜。

她怎麼會還對十二有情?

她明明愛著蕭勤,愛到不可救藥無法自拔!

她為方才的不告而別感到羞恥。雙眸如著火般望著詠絮:“你回去告訴父親,我不會做第二個他!”

她身騎一匹白馬,決然又轉身出城,奔著潘嶽鎮而去。明明隻有幾裏之遙,那一朵黑色的雲層竟漸漸放大,隱約還有金石之聲傳來。

阿離這才心下驚慌,那朵黑雲並非是真正的雲朵,而是大寧國的軍隊!浩浩蕩蕩,自東向西,疾馳而來。

黑色的鎧甲,冬日凜然的空氣裏顯得更加肅殺。

奇怪,明明信使說大寧國的軍隊還有一日的路程,怎麼現在就到了?

凝眉思慮間,隻得輕歎一口氣。那名信使定是受了父王的叮囑,謊報了軍情。

蕭勤還未來得及有任何的準備。整個潘嶽鎮都喜氣洋洋,慶賀他的歸來。

她遠遠勒馬而立,眼睜睜看著那支如黑雲般的軍隊搶在她之前,立在潘嶽鎮的城門之外。

“番邦蠻夷,速速還我疆土,棄械來降!”黑甲兵齊聲高喝,氣勢森然。為首的一排士兵,手執一丈多高的甲盾,刻著獸頭的花紋,齊齊攔在前方,以備達野軍的箭陣。

蕭勤立在城牆之上,衝著城下的黑甲兵譏諷道:“寧國除了會這等以多欺少的伎倆,還會什麼!不如讓你們大寧國的蕭朗爬到我跟前,叫我三聲十七爺爺,我再考慮考慮。”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為首的黑甲將軍並不是經不住挑釁的人,此刻仍舊鎮定自若,看著蕭勤的麵孔,即使麵前的這個年輕人如此神似君上,心中的疑惑在眉宇間也絲毫未現。

這等處變不驚的態度,卻也叫蕭勤對他刮目相看。

想必接下來,定是一場惡戰。

這樣微微寒冷的初冬,並不見太陽。天邊籠著厚重的雲層,隻從那些雲層的夾縫中隱約透出一絲微渺的光亮。嗬出去的一口氣,隱隱成霧,瞬間消散在這樣凝滯的空氣裏。

遠遠的,隻聽見蕭勤微妙地向後一伸手,道了句:“酒來!”

即刻有人奉上一甕酒,他仰脖飲盡,無數的瓊漿自脖頸中流下,貼在肌膚上的觸感明明那樣冰冷,心頭卻因為即將到來的戰爭而滾燙愈烈。仿佛飲的不是酒,而是狠辣狂狷的戰意。直到甕中涓滴不剩,蕭勤這才狠狠地將酒甕從城牆上摔下去。

隻聽“嘩啦”一聲,碎片如飛濺的珠串在幹燥的地麵散開,空氣中頓時有股幽幽的酒香彌漫。那香氣似一味勾魂引,幾乎將黑甲士兵們的酒癮狠狠勾住。

黑甲兵還來不及反應,便有一支箭,從潘嶽的城牆上直射而來。執盾的士兵一時被酒香吸引,稍有疏忽,盾牌留了個空隙,便被那支疾馳而來的箭刺穿,正中前胸。

他怔怔立在當場,看著血液從自己的胸腔中緩緩沁染,在黑色的甲片上凝成一朵妖豔的花。

“啊——”痛楚反而比預想中遲來了一步。他瞪大眼睛,捂住胸口緩緩倒了下去。

達野軍一箭見血,自是占了先機。

黑甲兵立刻改變陣型,不再一味防守。

“準備雲梯,火把!弓箭手上前待命!”黑甲士兵將領高喝一聲,一雙眼眸是藍到極致的黑。

不知為何,阿離覺得他好似一頭黑狼對月而嘯,漸漸的,破曉和月牙在交替,冰藍色的深邃雙眸凝視日出前的黎明。

突然就有一種潘嶽鎮即將灰飛煙滅的錯覺。

“不……”她勒緊了馬韁,她不該呆在這裏,她要進城,和蕭勤一同戰鬥。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的時候,沒有心愛的人陪伴在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