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門被打開,裏麵的氣味撲麵而來。
好似一股雨後的泥土味。
可麵對這樣具有壓迫感的“刑房”,一股緊張的氣流從尚知情身上竄起。
沒錯,這讓她想到了曾經囚禁自己五年的那個“牢籠”,而且相比之下這裏更“殘酷”一些。
其實這裏更像是戰爭年代,軍統的審訊室。
牆上掛著的是琳琅滿目的工具,它們整齊有序地擺放著,各個都很鋒利。有各式各樣的刀子,還有類似於鋸的東西,還有許多奇形怪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東西,總之都是用來刑訊逼供的,而且它們差不多占了一整麵牆。
中間有把椅子,上麵專業性地帶著鐵質手銬。手槍是最令人感到意外的。這個正當途徑是一定搞不到的,中國是禁止買賣和持有槍支的,所以這一定是違法的。
知情舉步艱難地站在門口,沒有和蘇珊走進去。
陸長亭怎麼會有這樣一間屋子?知情很不解。
“你不打算進來參觀一下麼?”蘇珊並沒有意識到知情此刻的惶恐。
“不了,我還是站在這裏比較好。”
蘇珊坐在了那把椅子上,像是個即將要被嚴刑拷打的革命者,比如**。
看樣子她是要回憶往事了。
“接下來我要講的,可能會很長。”蘇珊說。
“沒關係,您說。”
蘇珊環視著這間屋子……
“長亭的原生家庭並不和睦。”她的目光有些空洞,臉在燈光的照射下,好像畫中哀傷的婦人,“他曾經有個未出世的妹妹,可卻因為他爸爸在外麵沾花惹草,使得外麵的女人間接害死了太太肚子裏的孩子。你無法想象,長亭多麼期待自己能有個弟弟或妹妹。”蘇珊痛心地流下眼淚,“老天怎麼能讓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經曆這些?”她用手拭去臉上的淚水,很快,又再次陷入回憶中,“那天下午,雨下的很大。太太真不該接那個電話……電話是外麵的女人打來的,對方說了很多……不好的話,太太因為受到了刺激,不幸摔倒在地,那時太太已經懷孕五個月,是我沒有照顧好太太……”她又哭的傷心極了。
“所以,孩子沒有保住?”知情雖然不明白這個故事和蘇珊放心不下陸長亭有什麼特別大的關係,但她整個人都沉浸在這故事當中,也十分好奇,可能因為這個故事與陸長亭有關。
蘇珊長歎了一口氣,又哀傷地點了點頭。
“長亭和我們去了醫院……他堅持,非去不可。”她用披肩的一角,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他一直在門口等著,可不幸的是,醫生說孩子沒有保住。當長亭聽到這個噩耗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在哆嗦,他不停地在哆嗦,直到他兩眼發紅不再哆嗦,他便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他跑了出去,我沒有攔住他,我還要照顧太太,太太已經被推了出來。
後來,我和太太才知道,他是跑回了家。據家裏的保鏢說,長亭一回家就跑到了他爸爸的書房,拿出了他爸爸那把沒有上保險的手槍。他拿槍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殺了他爸爸,應該還有那個女人。”
想不到陸長亭的童年還有這樣的經曆,尚知情頗感意外。她想,如果蘇珊沒有和她講這些,她怎麼也想象不到,陸長亭會是一個那麼恫心疾首的人,畢竟在她的印象裏,陸長亭還是很沉穩和溫柔的。
“慶幸的是,他爸爸並不在家,而是在來醫院的路上。但長亭他無法發泄他心裏的怒火,於是他便連開數槍,槍槍都打在了他爸爸心愛的物件上。傭人們根本不敢上前,有上前阻止的保鏢被他開槍打傷了腹部。”蘇珊繼續說道。
“那他是無意間射中的,還是?”知情希望蘇珊回答的是前者。
“他是要殺了那人!”蘇珊怯生生地說,臉上依然帶著恐慌。
知情猛地倒吸一口氣,“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戾氣?那後來呢?”
“然後,直到他把子彈打盡了……”說著,她也鬆了一口氣,“後來先生叫來他的私人醫生,一個簽過保密協議的醫生,他給長亭打了一針安定,這才結束了這一切。可當他醒來,他卻完全不記得他所做的一切。他記得的隻是他失去了妹妹,自己捂著被子哭了起來。長亭他真的很重感情,就算是他養過的寵物死了,他都要親手埋葬,傷心好幾天,何況是個未出世的孩子。”
“這是什麼原因?怎麼會不記得?是短暫失憶麼?”知情很是不解,聽的也有些糊塗。
“那個時候因為先生要處理一些別的事,所以並沒有把這當回事。醫生也隻是說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的原因,大家就沒再提起。至於那個被打傷的保鏢,先生是給了他一大筆錢的。”
“那這樣的事情有再發生麼?”
“有。”蘇珊再次陷入回憶,這次她的神情更加凝重起來,“長亭大二那年,交了一個女朋友,他們相處的很好,太太也見過那個女孩子,太太很喜歡她。可沒有想到的是,那女孩被學校裏的一個教授性騷擾。那女孩很勇敢,大膽將那個教授告到了法庭。可卻因證據不足,那個教授被當庭釋放。長亭當時也在場,他知道這裏麵有很多的黑幕,起初他還相信,邪不勝正,可當宣判的那一刻,他便再次失控……他當場把那個教授打至昏厥,如果不是有人攔著,那教授一定沒命!她女朋友也認為,那時的長亭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眼裏誰都沒有,隻有無法澆滅的怒火。後來,他爸爸為了平息這件事,花了不少的錢,這才免了長亭的牢獄之災。”蘇珊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