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穹山主峰山之陰,日出之初仍籠於夜色中,參天古木之下,青白的古道通向暗藍色的深林,劈荊棘循小道而出,高大古木漸顯低矮之態,舉步不止,約過半晌,天地豁然開朗。
溫馴的雲穹山一脈在此戛然而止,迎麵既是摩天高峰直刺雲端,峰上古寺掩映,碧翠斑斕,而腳下萬丈深穀不見其底,煙雲縹渺間飄飄若仙,撇去視覺,就聽覺卻是另一番景象,穿林而過的風似是始於此,穀中風聲呼嘯,彷如萬鬼齊鳴。
斷崖之前,立石為界,勁筆勾描入石三分,上書:“無常崖”三字。
無常崖,自古有言:凡冥之交,生死輪回之所。
聶元瑤一掃倦容,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恨不能扯了空花打底的白中衣做畫布,將就著他的血把眼前的美景給畫下來。
“前輩的意思是尋仙老人在這崖下?”空花的心思倒還是放在找江湖郎中上的,走到界石便,絲毫沒有什麼恐高感的探頭向下掃視。
這裏他以前不是沒有來過,他自己的輕功以及後來雲中仙的輕功都是在這裏學成的,從前他沒有發現一樣,今天還是沒有。
“嗯,我先下去找人領你們。”明連墨說罷翻身躍下,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就像跳崖殉情似的。
聶元瑤繞過明連墨小跑到空花身後,一把抓住他的後腰帶,一手扒著石頭,好奇的跟著他往下看。下麵除了樹就雲,聶元瑤覺得奇怪,照理說這邊又不高,怎麼有這麼多雲呢?
她拱鼻子仔細嗅了嗅,竟然覺的這空氣裏帶著些芡實糕的味道。她不相信自己的鼻子,又聞了聞,這次竟然有酒香。
她米奇一雙兔斯基眼轉過臉,命酒不知何時竟穩穩當當的半躺在界石上頭,嘴裏叼著塊芡實糕嚼得起勁。要不是她不確定這家夥PR夠不夠好,她真想試試是不是所有掉山崖的江湖人物都有奇遇。
“要不要吃?”命酒伸手過來。
“你哪來的芡實糕?”她記得早飯以及他們帶的幹糧裏麵沒有這東西。
“櫻櫻從山下帶上來。”
“什麼!”
“姓明的下去了,沒事,”命酒擺擺手,把芡實糕往轉過頭來的空花手裏一扔,“櫻櫻小時候腦袋被砸過,讓尋仙看看也不是壞事。即便成了官家小姐也不能蠢一輩子不是麼?”
聶元瑤訕訕的別開頭,眼睛卻往四處瞟,可並沒有發現任何秦櫻櫻的蛛絲馬跡。她倒是不信命酒的說法了。
空話點點頭,但不忘鄭重其事的跟聶元瑤囑咐說:“別和她走太近,蠢也是能傳染的。”
身後,樹枝哢噠一聲脆響。
聶元瑤眼角抽了抽,她這算知道秦櫻櫻的確從明府出來了。
沒一會兒,明連墨就上來了,身後跟了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小姑娘長得頗為清秀,穿的也即使樸素,米白色的粗布衣裳配著她倒是生了幾分空穀幽蘭的佳人氣質。
“這是小女明蓉,自幼體弱,機緣巧合投在了尋仙老人門下,今日就讓她帶你們去見尋仙老人吧。”至於明連墨自己,他自然還得負荊請罪,求雲穹山山主幫忙,熄了他如今惹不得的舊情人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