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了她曾經擁有,但在來到這兒才明白,原來,沒有什麼是比否定了存在還要嚴酷的懲罰。可是,她,不服!
“其實,”她低垂著頭,鬆了髻的頭發遮了她臉頰,“就是做二溝鄉的二妞也沒什麼不好,至少還有個尋找過往的地方。”
他心頭微微的疼,這樣的她讓他心疼。
他他抬手撫向她的眼角,她卻忽然抬起了臉,略帶著水汽眼睛竟彎著笑,她吸吸鼻子,列了嘴角:
“我要是有個驚天地泣鬼神的身份背景,我會一時接受不了興奮地瘋掉的。”
他知道她是在故作輕鬆,卻沒有打破她的偽裝:“嗯,你的確不簡單,”他放下手負在身後,搖頭晃腦的,“文能口燦蓮花戰群儒、武能上房揭瓦驚天下。”
“額……”她能說什麼?“真的、假的”還是“親,不要這麼誇張好不好?”算了,她放開空花寫下的墨寶,跳下桌子,抓起筆便在紙上一勾,墨色由濃至淡、由潤轉枯。
“山村雪歸,我大發善心給你畫一條回家的路。”
經她這麼一說,這一張素紙似在這一刻彌漫起了茫茫白雪,一彎小道自腳下蜿蜒而出,窄小卻是十分平坦,遑論天寒地凍,一片溫情由心而起。
“阿瑤果真是穎悟絕人!”
“這是自然,”她右手兩指夾著毛筆,就跟夾著鉛筆一樣晃起來,絲毫沒發現有墨汁甩到了臉上,“唉,對了,花花,難道就是姓‘空’的嗎?這一路就聽他們說你的師父怎麼怎麼厲害,怎麼沒有聽他們提起你的父母呢,你不會是和秦櫻櫻一樣是被收養的吧。”
聶元瑤說著,啪的把筆拍在桌子上,鄭重其事的:“花花,你要也是孤兒的話就該幫著秦櫻櫻,讓秦烈易去跟她父女相認,舉目無親的滋味真的太苦了。”
空花看著她臉頰上痦子似的墨汁原是想笑,但聽了她的後話,他心情不由得低沉下來。他拿了帕子輕輕的給她拭去墨跡,指節觸碰上邊上凸起的傷疤。
“肉肉,你有我。”
聶元瑤呼吸一滯,目光又閃躲起來。他對她的是什麼感情她知道,但是這份感情終究是她鳩占鵲巢。
“公子,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歇了吧。”她慌亂的退後一步,擠出幹笑,“秦烈易的事情我就看個熱鬧,不會插手搗亂的。”
她說完,急匆匆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闔上門,倚著涼颼颼的木頭。她屋裏蠟燭快要燃盡,搖曳著忽明忽暗。
那邊空花指上餘溫未散,他無奈的搖搖頭,轉頭向書架那邊說:“讓前輩見笑了。”
用書架作為遮擋的暗門打開,習慣了黑暗的秦烈易不急不慢的踏進空花的房間:“這個丫頭是個真性情,值得公子費心。”
“嗬。”空花苦笑。
“也罷,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們這些老人管不得了。”
“前輩說笑了。”
秦烈易擺擺手,似乎是在追憶什麼,是苦是甜都在嘴角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