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微微一震,不安的情緒又迎麵而來。我立即錯開這個話題:“哦,你叫什麼名字?”
孩童挺了挺胸: “我的道號叫真生,永安道長說了,希望我能真實做人。”
我不禁感歎,的確是一個好名字,我想永安道長也是明白這世間能保持本心真實自己的人已經不多了吧。
“姐姐,你叫什麼呢?”
我笑了笑:“玲瓏。”
真生聞言卻默然了一陣,我見他神情古怪不由問道:“怎麼了?”
真生神情恍惚了片刻,看著我又驀地搖頭:“沒什麼,姐姐你不回家嗎?”
我見他沒有回答,心裏雖是好奇但不敢多問,畢竟知道的太多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處。聽他說起家,我黯然地垂下眼,淡淡道:“我沒有家。”
“啊,沒有家……那姐姐打算去往何方?”孩童的心靈不及成人複雜,也不明白沒有家的含義,所以總是心無忌諱暢所欲言。
我望了望遠途,黯然道:“我一直以來隻想著報仇,對自己的去向毫無頭緒。”
“那姐姐不如跟我一起回道觀吧!”
我立即否決:“那怎麼行啊,我又不是道士,怎麼能跟你一起去!”
真生思考了一會兒道:“姐姐既然無處可去,那麼同我回去有什麼不好的。而且永安道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能無所不知,說不定還能幫到姐姐找到馬麵人!”
我竟然被一個小孩說得無言以對了。
聽他這麼一說,好像確實不錯。
真生帶我穿過擁擠的人潮,越過一座幽靜清涼的山嶺,然後才停了下來。
朱紅色的大門如巍然高挺的山莊嚴宏偉地矗立在靜謐的林間,飛禽輕輕扇動翅膀拂起的一縷輕風,在樹葉沙沙之間覺無限美好。一輪明月如玉盤般清亮明淨,它如遺世獨立的佳人徘徊於繁星之間,清風明月,甚是一幅瀟灑風雅的美畫。
聽真生說這個道觀的名稱乃當今聖上所賜,有逆轉天命之力,而稱乾坤觀。
儼然而立的乾坤觀緩緩被真生打開,一眼望裏,卻是一片莊重沉寂。我跟著真生朝裏走去。裏麵的人皆身穿道袍,手中揮著從腰間長至膝蓋的拂塵,嘴中如蚊子般嗡嗡念著什麼東西,聽著隻覺心煩。此時中間走來一人,黝黑堅硬如石的麵龐帶著一絲近乎可怕的肅然之色,眸光如尖銳的冰鑽直直睇眄著我。
燕遇的氣質冷峻得令人畏懼,而這個人卻是沒有理由地讓人感到害怕。有一種感覺告訴我,他就是永安。
“永安道長好。”真生像妖精看到菩薩似的,態度立馬恭敬起來,語氣盡是敬畏。
永安輕輕頷首,目光卻沒有離開我半分。
“道長,這位女施主因為報仇背井離鄉來到此處,卻無奈無地居住,流浪半路實在可憐,所以真生妄自將她帶來,望道長能收留她幾日。”
永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我,麵色沉重道:“敢問姑娘姓名。”
莫名的壓抑感打擊著我,我正想轉身逃走,可真生卻搶先一步道:“她叫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