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鬱作勢咳了幾聲,淡淡敷衍道:“潘大人是喝多了罷。”
潘贄似乎感覺到了氣氛的怪異,臉色微變:“是下官逾越了,下官這就自罰三杯。”他說完便舉起桌上酒杯一杯杯地一飲而盡。
我看著自己眼前也有一盞酒杯,也好奇地飲了一口,味道辛辣地刺激著大腦,我立馬又擱置到一旁。但這一刺激倒讓我想起一件事。
我從衣袖底中抽出一張紙,手肘碰了碰旁邊的燕遇,見他看過來我才將紙放到了他手上:“這是趙羨的招供證辭。”
燕遇淡淡接過,將它展開,目光瀏覽了一番,他才若有所思地捏在手中,抬起幽深的眸子,悠悠道了一句:“今朝官職眾多空閑,潘大人難道不想返朝任職?”
潘贄方才飲完,聞言笑得含蓄:“下官無德無能,哪敢妄圖在朝任職,在這個小地方做一世知府足以。”
燕遇含著一絲冷意:“潘大人謙虛了,能把杭州治理得如此風調雨順,應是有才之輩。”
此話匿有諷刺,我不禁駭言,這是準備挑明了嗎?
潘贄霎時臉色蒼白了下來,他匆忙地從椅子上走下來,對燕遇一跪,把頭埋得老低:“下官,下官並非有意放縱趙氏與青氏所為,而是的確不知情啊!”
我們三人皆是不信。燕遇將手中的紙展開,隨便從一旁叫了一個丫鬟,把紙塞在她的手上,麵無表情道:“你,念!”
丫鬟仿佛對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弄昏了頭,連多看一眼自家主子都沒有,埋著頭顫著聲音道:“鄙人杭州回春堂的大夫趙羨,在五年前是潘府總管。同糟糠曾在潘府侍奉了八年有餘。至有一日,知府潘贄將我們趕出潘府,後因身無白銀不得不借錢開醫館維持生計。哪知收入不濟,不到一年,債主上門討錢。
“無奈之下,我們隻好返回潘府求潘贄幫忙。潘贄答允,但為了得到更高的收益,他出錢為糟糠辦了一座青樓,並威脅之以綁架哄騙外來女子充盈青樓,多獲之銀幣必須充入潘府盈庫。我們礙於其權利,不得不順從而為之。
“一切計謀都由潘贄全權劃策,我們隻是用來為他獲取利益的工具,若有假話,大可搜查潘府銀庫,裏麵的銀子下端都刻有青字作為標記。望大人明察秋毫,還我們一個公道!”
在這張供詞中隻有利益往來,沒有愛恨糾葛。或許,是趙羨不願說吧。
丫鬟念完後,被紙中的內容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出聲。而潘贄則是難以置信地將已經翩翩飄落的紙又重新拾起,他睜大著眼睛,看著這一排排真實的字跡,全身顫抖不停呢喃:“這怎麼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會說的……這是假的,這是假的……”
看著潘贄那張瀕臨絕望的臉,我默默歎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紙是包不住火的。潘贄,這就是真相,一個公正的真相。”不知道是觸動了哪一顆神經,曾經一些根本沒用過的詞,我竟一句一句地念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