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到了入夜之際我們就可以回去了?”我著急的語氣中又帶著幾分期待。
白鬱不似我這麼激動,隻是若有所思地緊捏著那張紙條。我見他這樣的反應,心情多了幾分忐忑:“白鬱,你是怕其中有詐,還是在擔心什麼?”
白鬱鬆了鬆手上的力道,看向我恢複了一絲笑意:“這張紙可以說是唯一的希望,就算是陰謀,我們也不得不放手一搏。”
我十分讚同地點點頭。
在拿到了青雲送來的這封信後,白鬱為了保證今晚能準時到達清榮館,不出現任何意外,已經在草叢裏呆了一整天,就連肚子餓時也隻能用水充饑,絲毫都不敢輕舉妄動。
夜來臨之時,萬籟俱寂,草叢外朦朧一片,像是罩上了神秘的頭紗。白鬱拉著我的手,目光警惕地徘徊四周,邊防備著他人的突然襲擊邊加快著步伐跑著。
但在沒有馬又危險的情況之下想到達清榮館是十分困難的,通過昨晚的逃亡,我心裏對於自己的體力也有了一個明顯的了解。
於是我扯住白鬱的袖子,大膽地把他往回一拉,白鬱猛地止住腳步。
我低聲問道:“你會鳧水嗎?”
白鬱語氣淡淡道:“會,怎麼?”
聽到答案後,我拉著白鬱往溪邊走,悄聲補充道:“我們這樣跑下去,冒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所以我想,如果我們躲進水裏順著方向遊去,不僅可以更快到達清榮館,還能躲過敵人的追查。”
明月不知躲藏在了何處,隻有點點疏星留在天間。沒有明月的安撫,我看不清眼前這個人的神情,我也來不及多想,便連忙推著他:“快點吧,還愣著做什麼,時間快來不及了。”
白鬱不禁邊笑出聲邊踉蹌了幾下:“好好好,倒是我小瞧你呢。”
我在黑暗中睨了他一眼,隨後捥起了袖子,帶著一道道濺起水的聲音慢慢沉入進了水裏。而在我的後麵的不遠處,也傳來一連帶的水聲,我知道白鬱也跟著入了水,便放心地向前方遊去。水中的魚腥味十分濃厚,我四肢不停地前後擺動,嘴巴忽張忽閉,吐出了許多水泡,咕嚕咕嚕的水泡聲響了一陣又一陣。
約莫遊了一刻左右,我感覺遊到了盡頭,終於仰首浮出了水麵。我的頭發沾著厚厚的水漬,水漬分出了一顆顆玉珠緩緩滴落了下來,害得我不停地擦著進水的眼睛。
過後白鬱也出了水麵,卻不似我這樣狼狽,他舉步輕鬆地走到了岸上,笑道:“玲瓏,你說的這個辦法果真好,才一刻鍾我們便到了。”
我聞言不禁驕傲地笑了笑,我擅長的除了醫術外,便隻有鳧水了。
見白鬱已經朝前邁去,我也不顧全身的濕意追了上去。
直到我隱隱約約看到清榮館三個字,我忽然像是失聲一般,仿佛有一塊石頭咯在我的喉嚨裏,十分的難受。這一別,我還以為再也回不來了。
白鬱拍了拍我的肩膀:“別怕,進去吧,我跟在你的後麵,時刻保護著你的。”
我並不害怕。我含著一絲哽咽地搖搖頭,嘴角卻情不自禁地上揚,又哭又笑。我隻是太過思念了。
我走了幾步,步伐越來越快,等進去時險些摔倒,幸好有白鬱在後扶著,免得弄出一身疼痛。
我猛地停止了前進。眼前的屋子被點燃了溫暖的燭火,有一抹倍感熟悉親切的身影映在窗紙上,微微浮動。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動作十分小心地將門打開,生怕一不小心,這一切又突然消失。
等我走到門口時,屋子裏的人聽見動靜,他不禁轉頭一看,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笑意。他走過來帶著親切溫和的笑容,輕輕地抱住我:“玲瓏,你終於回來了。”
我鼻頭酸酸的,埋在清坤師傅的肩頭,聲音十分難聽地回道:“是的,師傅,我終於回來了。”
夜色昏沉,我和清坤師傅秉燭夜談了許久。他告訴我,在我們走後沒多久,就有一群戴著馬臉麵具的人趕了過來,過後還追問了燕遇他們的行蹤,但是無論他們怎麼追問,師傅都是搖頭說不知道。但那群人卻不相信,也不顧師傅是這個地方的主人,將師傅強行抓了起來,甚至還準備嚴刑逼供。
我喝盡杯中最後一口水,聽到這急切問道:“那師傅可有受傷?”
清坤師傅沉吟片刻,有些黯然地搖搖頭。
我的手不禁抓緊了杯柄,聽見清坤師傅不緊不慢的聲音緩緩而道:“他們還未來得及對我嚴施拷打,阿遇便把我救了出來。”
“那……燕遇呢?”我心神不定地問道。
清坤師傅歎了一氣,麵色逐漸沉重:“他拿自己換回了我。如今,他已經被那群人困住了。”
原本被我緊握著的杯子突然滑了下去,“咣當”了一聲,狠狠摔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