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自古繁華,商人的吆喝聲傳了一街又一街。路過的客棧敞開著寬闊的大門,迎接著有錢人士的到來。寺廟中更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有人看手相識天命,有人求姻緣係紅繩。然而我卻對這樣的熱鬧,完全不上心。
這時,在我的正前方有一個人滿為患的亭子,上麵掛著一個大紅色卻沒有字的牌匾。那裏的人無論站的或坐的都井井有序。而在他們的中央是一個戴著麵具的男子,他的手中拿著一幅畫像,嘴裏不知在喃喃著什麼,引得周圍的人全部駐足觀看。
語燕拉了拉我的衣袖,指著我所望著的方向,眼中盡是好奇:“娘親,前麵的人是不是在講故事啊,我想去聽!”
我輕輕撫摸著這個隻有七歲大的女孩的腦袋,微微笑道:“好!”
我牽著她往那個亭子走去。越走越近,聲音也愈發清晰。猛然間,我卻停下了腳步。
那名男子手中展開的畫像,是一名身著鳳冠霞帔的女子,那女子嘴角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兩頰紅潤,朱唇微啟似要說些什麼。她的眉目間透露著一絲絲的嫵媚與柔情,肌膚勝雪,風華絕代。她雙眸若秋水,卻沒有絲毫笑意,隻有一片寒霜。
除了我,沒有人能看得出她眸底的那滿滿的怨憤與不甘。因為畫中的那名女子就是當年的我。
語燕卻是驚訝地叫喚了一聲:“娘親,那畫中的女子跟你好像啊!”
我急忙蹲下身子,捂住了語燕的嘴,輕聲道:“別說話,我們一起聽那個叔叔講故事吧。”
語燕很聽話地點了點頭。我起身同語燕站在亭子外的一個角落,饒有興趣地聽著從別人的嘴裏是如何講述我的故事。
“今日我所講的這名女子非同凡響,她乃是燕氏皇族的最小的一位公主,她沒有名字,大家隻喚她為燕七公主。可是這個年紀尚小的燕七公主,卻有一個世人駭聞的身份,那便是血嫁女!”
正在旁聽的某一人突然出聲道:“什麼是血嫁女啊?”
男子不慌不慢道:“這血嫁女是以世上最汙穢之血所繁衍出的女嬰,她的母妃是燕氏第一朝的辛淑妃,亦是被破過身的巫族之女。傳說這巫族的女子隻能同皇帝結合,若是同其他男子結合,而繁衍出的女嬰定會有天下易主,江山血野的可怕本領。因為其命運實在可怕,也被道之所稱為血嫁女。”
“倘若繁衍出的是男兒呢?”
“若是男兒便無事,隻可惜偏偏是名女兒!”
在旁的人各自開始唏噓一陣,又急道:“然後那名公主的命運如何呢?”
那名男子驀然將手中的畫卷收了起來,意味深長道:“之後那名公主的身份被皇帝所知,為了安定天下,皇帝親自將她逼到了懸崖邊,那縱身一躍。燕七公主便從此消失在這個世間。”
“那敢問你手中的那幅畫上的女子又是誰?”
男子沉默了片刻,才回道:“她是燕氏第二朝的玲瓏夫人。”
話音剛落,議論聲便紛紛四起。
某一女子突然大聲驚道:“玲瓏夫人?不就是那個禍國醫妃嘛!”
某人又附和道:“是啊,要不是她燕氏怎會到第二朝就被覆滅,要不是她最後燕氏皇族的命運又怎會如此悲慘!禍水,禍水啊!”
某人疑惑道:“既然是講燕七公主的故事,為何他手上又拿著玲瓏夫人的畫像,難不成其中有何聯係?”
無論旁人如何提問,男子都一一拒絕回答,我眯著眼細細打量著他,身姿頎長高大,脊背微駝,卻駝得並不自然,像是故意偽裝的。見他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我一邊牽著語燕一邊快步向前。
等走到他麵前時,我緩緩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子。
男子身體明顯一僵,緩慢地抬起了頭,卻一直看著我,一語不發。我看不清他麵具下的臉,我隻是淡淡笑道:“一錠銀子,我想聽玲瓏夫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