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瀟勉強壓下心中的沉痛,淡淡道:“三年前開始的。”
三年前,她得知她生命的盡頭不遠,頹唐過,失落過,彷徨過,最終隻沉澱成平靜。她想留下什麼,想為心底的那個男人留下些什麼,拚盡她的全力。
三年,她的餘下的生命已然去了五分之三,然而她的心卻越發平靜。夜深人靜的時刻,她便點上一盞燈,執起筆,一筆一劃寫下她想留給那個男人的東西,傾盡畢生所學,盡數都給他。
應蓮聽此,登時興奮得滿臉通紅,幾近失控地抓住肖瀟的雙肩,急切道:“其他的呢,你放在哪裏?”既然已經寫了三年,其成果更讓人振奮,應蓮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整個龐大的骨架,一睹那個難以想象的盛世的盛況。
肖瀟卻突然將頭撇開,不讓應蓮直視她的眼睛,淡淡的聲音透出若有若無的顫抖:“都在濮陽帝手上,我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他了。”
她曾以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安安靜靜的,每每整理好一冊,她便托付濮陽靖,請求他派出闕網暗中交與濮陽帝,闕網的隱秘性與神不知鬼不覺的隱藏功夫讓她安心。她曾以為即便這些東西到了那個男人的手中,他也無法知曉是出自她的手,她以為一切神不知鬼不覺。
應蓮一聽,卻是大喜,道:“那就好,那就好。”他的使命是輔佐濮陽帝,若是得到這些的是濮陽帝,自然再好不過。
話畢,應蓮卻又道:“你沒有告訴他那些都是你寫的?”
肖瀟哽咽道:“沒有,我一直匿名給他。”
正是因為從未表明身份,此刻當一切被無情撕開時她才會落得如此狼狽。應蓮既已早已將她的身份告告知與他,那麼便意味著早在六年前,他便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甚至早在她尚未附身在爻蘭緋身上之前,因為掉落的時間與應蓮完全錯開了,直到三年前才降臨到爻蘭緋身上。
隻怕,她見到他的第一眼,那個冷傲尊貴的男人便已經將她看透。
他見到她時,第一句話便是:“你變了。”他說話語氣太過隨意,好似隻是說了一句今日天氣不錯般簡單的話,那時的她不曾留意,此刻想起來才驚覺一切都脫離了的預想。
無怪乎闕網從未傳回他收到這些卷宗後派人要查清來來源何處的消息,隻怕早在他看到這些卷宗的第一眼,便已知曉出自她手。無怪乎從未闕網從未傳回消息稱他在尋她,卻原來,她一直自投羅網而不自知!
肖瀟隻覺得天旋地轉,真相撕開後的猙獰讓她無法承受。
應蓮看到她含淚的眼,不忍道:“你為何不告訴他是你寫下來給他的?”三年的堅持,不曾停止,卻從未透露姓名,唯有深入骨髓的情方能做到。既然有情,卻為何不言?
肖瀟突然無聲地笑起來,嘴角滿滿卻地都是苦澀:“我隻剩下不到兩年的時間可活,我陪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