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彌漫,透過白皙的肌膚更是觸目驚心。
執起那隻染血的手,殷紅的血仍就向外湧出,濮陽帝麵色頓時鐵青,陰惻惻道:“想死,該等本王親自動手。”
血紅著眼,爻蘭緋狠命將手一甩,從他的掌摑中掙脫,麵色亦冷了下來,死死地瞪著他,張口無聲道:你懂什麼!
他懂什麼,他何曾懂得她平白無故被扯離生養她是世界,孤身一人漂泊異世。
他何曾懂得她在一無所知的世界,隻身如何麵對所有的空白與未知,在這個人命賤如螻蟻,權勢貴於一切的狼虎世界如何如履薄冰求得生存。
即便未曾觸犯點滴,即便她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蠅營狗苟之事,瘋狂追殺仍是止而不盡。
他懂什麼!
目光聚焦成一點,爻蘭緋死死盯住他俊美而一貫冰冷無情的臉,簡直要自他的臉上削下一層霜,看看他凍結的麵目下究竟是何本色。
沉默與風暴在兩人之間醞釀,噴湧,翻滾。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未必。”良久,濮陽帝方冷聲吐出兩個字。
薄唇抿成一線,濮陽帝便又緘口,不再多說一字。銳利的雙眼居高臨下地睥睨爻蘭緋倔強不屈的麵容,麵色變也不變,然而眸色深邃無比,似乎所有的皆已盡在掌握,一派的胸有成竹,高深莫測。
又是如此!又是如此居高臨下,好似掌控了一切的態度。明明對她一無所知,憑什麼,憑什麼他一派看穿她一切私密,全天下最了解她的自信姿態!
挺起胸膛,豎直腰杆,恨不能與他平視。
一口不服氣的悶氣衝上腦門,爻蘭緋狠狠地,用力地回瞪他,用眼神拚殺過去,哪怕來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
噗……
濮陽帝繃緊的麵目突然舒展,卻見他不知為何,猛地撇過頭去,隻留棱角分明的側臉對著爻蘭緋,而那抿成一線的嘴角,此刻分明是微微翹起的。
眼見他似乎狼狽地錯開視線,爻蘭緋心中莫名的勝利感剛要升起,便被生生扼殺在搖籃中,湮滅在他微翹的嘴角邊。
仿佛冰天雪地綻開的一朵白梅,明明冰寒徹骨,卻驚豔得令人心馳神往。
心頭猛烈一跳,爻蘭緋恍神一瞬,徒然被一個令她直想當場咬舌自盡的事實潑下一盆冷水:她方才的所作所為究竟有多幼稚?簡直就是三歲稚兒的無理取鬧!
爻蘭緋頓時麵頰滾燙,心下鬱卒無比,恨不得刨開一個洞鑽進去。
為何一碰上他,她的理智,她的冷靜總被拋到九霄雲外,甚至幾次出現幾乎不可能出現在一貫的她身上的行為。
手握成拳,爻蘭緋懊惱地朝虛空打了一拳,無奈用力,牽動膝蓋上的神經,一陣尖銳得到酸痛刺去腦髓,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冷汗直冒。
濮陽帝偏著頭,眼角卻是一直注意著爻蘭緋的一舉一動。
看到她自鬱卒到懊惱的一係列表情及動作,眼中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轉過臉來,神色透著淡淡的無奈道:“有本王在,莫要太過倔強。”
說著,執起她被鮮血染得狼狽的右手,輕搖了搖頭,自衣擺處撕下一方布條,動作不甚嫻熟卻不失輕柔地給她包紮。
經過方才那尷尬的折騰,爻蘭緋也不敢再有任何抵抗,生怕再生出個差錯,做出什麼讓自己無顏見人的丟醜行徑來。是以倒是老實下來,任他在她手上搗弄。
濮陽帝卻是知道她必不會再抗拒一般,拭去她手背上斑駁的血跡,同時一手自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些碎成粉末的白色細粉塗在她手背上,輕輕研磨均勻,便著手為她包紮起來。
古代的跌打傷藥?爻蘭緋多看了幾眼被放在一旁的白色瓷瓶,瓶身圓潤而細滑,綴著一隻精致的梅,簡單不失優雅。
轉過視線來,落在眼前之人身上。
微低著頭,額角墨色的細碎而微長的碎發垂了下來,模糊了他臉,給他冰冷而俊美的臉添上幾分溫和。
他低著頭,從她的角度望去,他的眼眸被濃密修長的睫毛掩去大半,金色的陽光從他修長的睫毛穿過,留下淡淡的金色,仿佛一根根閃耀著光華,連帶著堪堪可以窺見的眼眸亦染上了暖光,在他被碎發模糊的麵上,驀然透出幾分溫柔……
呼吸霎時一窒,爻蘭緋胸口莫名跳個不停,好似有什麼要從心口嗵嗵嗵地跳出來,連臉上亦是在不知不覺中燒成一片,燙得嚇人。
爻蘭緋全身頓時僵硬起來。
絲錦布條細細地為她纏繞在手上,濮陽帝傾斜著額頭,高高在上的氣勢被削去大半,顯出些平易近人的溫和來。
鷹隼般犀利冷銳的眼被睫毛掩埋去大半,無端透出的平和溫柔比之晨曦中乍現的曇花更令人驚豔。
整個過程一動也不敢動,爻蘭緋連呼吸都怕重了,一口氣停在胸口都不自知。
離的如此之近,可以聞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冷涎香。與她身上若有若無的幽蓮香纏綿在一起,溫柔繾綣,縈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