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毅看著這個忐忑不安的女子，有那麼一瞬間，她是像齊素的，當年的齊素也是那般的惴惴不安，想要知道他的一切。
左毅看了一眼惶恐的夏涼涼，覺得自己真的有點過分了，這幾天，她都在盡心盡力地照顧自己，發燒的時候，是她一直守在身邊，他怎麼可以對她那麼的凶呢？
“可以給我一杯溫水嗎？“左毅的語氣緩下來。
“好！“夏涼涼馬上過去給左毅倒了一杯開水，還試過了溫度，才輕輕放到左毅的手上。
“可以為我念一首詩嗎？”左毅輕抿一口溫水，真切地看著夏涼涼。左毅拉開抽屜，拿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輕輕地翻開，遞給夏涼涼。
夏涼涼在大學的時候，在播音協會混過，學了幾招，她接過看，是席慕容的《三生石》。
在夏涼涼一字一句地琢磨著裏麵優美的詞句，耳邊想起了一首輕音樂，夏涼涼聽過，是《三生石》的配樂。
夏涼涼如珍寶般捧著那一本泛黃的筆記本，帶著感情，輕聲地念起來：
那一世，你為古刹，我為青燈；
那一世，你為落花，我為繡女；
……
我就是這樣枯萎了，在我死去的那一瞬間，我看清了你臉上的驚訝，你捧起我的枝葉，淚濕衣襟。那一刻，我含笑。回到佛前，我淚垂不止，長跪不起。佛垂首，歎息。
在夏涼涼柔美略帶憂傷的聲音中，左毅回憶起了那一幕，刻骨銘心的那一幕。
六年前，左毅趕到的時候，齊素已經輕身躍出窗台，白色的衣裙，在風中飄逸，然後落在冰冷的地上，血染一地。
“齊素！“左毅抓狂地飛奔過去，卻捉不住半縷衣裳。
左毅撕心裂肺地摟著奄奄一息的齊素，疼在全身蔓延開來，他是那般的無助，他恨自己的疏忽，恨自己犯下那滔天大罪。
一滴清淚落在左毅的手上，齊素慘白的臉，露出一絲絕望的微笑，“好好待她。”
“我不要！不要！素素！素素！“左毅央求著，用全力利拚命地跑著，可是依舊挽救不了齊素年輕的生命。
是的，若一個人，死意已決，他的央求是那般的蒼白無力。
齊素說過，若是沒有了你的愛，我便會像《三生石》裏的女主一般，在你的麵前枯萎，在你疼痛中死去，讓你我錯過三生三世，懲罰你的背叛，我的輕生。
然而，齊素真的說道做到，沒有留給左毅一個贖罪的機會，就那樣的毅然而然地化為了一縷輕煙，錯過他們的第一世。
夏涼涼停下來，靜靜地看著左毅，俗話，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卻落淚了，那一滴晶瑩的淚，輕輕滑落在他的掌心。
左毅淡淡微笑，笑容裏的哀傷，讓人憐惜不已，“素素，還你一滴淚。”
夏涼涼看著揪心不已，卻隻能是安靜地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那一滴晶瑩的淚，那該是一滴包含著多少情感的淚。
左毅抬眼，淡淡微笑，“謝謝你多日來的照顧。”
“不客氣。”夏涼涼甜甜一笑。
“我和齊素很早就認識了，我們是在大學的時候確定了愛情的關係，齊西是在我們工作以後，才從外婆家回來，因為缺失愛，性情不好，是齊素處處忍讓她。”左毅想起了齊素的婉約，不禁露出了一道好看的弧線。
“齊素確實是一個溫婉的女子。”夏涼涼肯定地說，她看見過齊素的相片，清婉秀麗。
“那一晚，齊素回去上夜班，我留下來陪著齊西，但是沒有想到，她下了藥，讓我性亂之下和她發生了關係，我摘掉齊西哀求過她，告訴她自己懷孕了，齊素才會那般絕望的，才會輕然一躍，飛出了我的生命。”左毅懊惱地拍打著自己的腦袋。
“當年，我混著黑道，隻為了一筆錢，繼續讀大學，在那一些血雨腥風中，是齊素一直留在我的身邊，為我包紮追債留下的刀傷，她一個女孩子，鎮定地看著我們兩個幫派廝打，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將我待會臨死的租房裏。”
“她不勸你嗎？”夏涼涼心裏一涼，也許換做是她，她是沒有那般的勇氣吧。
左毅輕笑，“她知道，我沒有退路，便勇敢地站在我的身旁。“
“真是一個偉大的女人。“夏涼涼心裏讚賞著。
“我畢業後自己創業，成為了齊西眼裏多金帥氣的男人，她卻永遠不知道，我和齊素曾經吃了多少的苦。“左毅冷笑，“她不平衡，經常和齊素搶不屬於她的東西，齊西都讓著她，就算搶我，齊素也忍下了，但是我知道，她內心很苦。”左毅揪著頭發。
“不要想了，一起都過去了不是嗎？”夏涼涼連忙按住左毅的手，“現在不是一切都明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