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刃,大雪紛飛。
這是西甸村的一個寒冬,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天空中落下,被寒風吹著,打著旋兒落下,落到了地上,落到了西甸村上。
給整個村子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白,厚厚的,溫暖的白。
在村頭,一個樣式頗為古樸的宅子中,這是這個村子最為像樣的宅子。
青磚,紅瓦,白色的石灰牆,紅色大木門,門口還杵著兩個石墩子,看形貌,位置可能是個瑞獸,具體是什麼看不清晰,被雪遮蓋住了。
不過即使不被雪蓋住可能還是認不清楚的,畢竟其本身就已經被歲月衝刷了許久了。
除了門口兩個形貌模糊的石墩子,那被踩掉了一層的青磚和牆角的青苔也是能夠述說這古宅歲月滄桑的存在。
不過,此時這座古宅的滄桑也是被大雪所覆蓋,被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白。
石墩子上是,紅瓦上是,夯土牆上是,厚實的青磚上也是,被厚厚的雪蓋著,遮住了一切聲息,使得天地間隻剩下漫天的風雪聲。
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走路聲響起,頓一下。
噠噠噠!噠噠噠!
緊接著又是一陣走路聲。
聲音是從院子裏麵傳來的,一個一身青色長袍,麵容嚴肅的清瘦男子發出來的。
男子在門前從這頭走到那頭,頓一下,然後又從那頭走回到這頭。麵色嚴肅,帶著焦急和期盼之色。
若是走進了就能聽到,聲聲已經無力和沙啞的叫聲從屋子裏麵傳出來。
是個女子的聲音。
聲音裏麵帶著淒厲和痛苦還有掙紮。
裏麵的女子是男子的妻子,正在生產,叫聲響了好一會了。
天空中雪花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冬日的白晝總是短暫,雪花越飄越多,天色越飄越暗,紛紛揚揚的雪花,漸漸的遮掩掉了男子越來越多的視線,而屋內妻子的叫聲也開始變得越發無力。
男子站在門口,思緒千繁萬雜,一開始他通過走動來排解。
最後他放棄了,在門口站定了,雪花依舊紛紛揚揚的飄落著,趙長生站在哪裏,看著,心底漸漸莫名的像雪花一樣飄落下來。
雪花的白和寒冷最終還是凝滯了他的思維。
望著索索的落下來的雪花,趙長生莫名的開始胡思亂想的發起了呆,他想到了他的過往,他小時候,他的老父親,他的爺爺,他的祖父,他想到了他這些年尋仙問道。
想到了彩霞峰的采薇道人,雞鳴山的土匪頭子,白玉觀的靈修道姑。
哇!
趙長生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自己老父親給自己取名趙鐵柱,要自己像鐵柱子一樣筆直堅挺,挺立在天地間,堂堂正正做人,而自己為了尋長生,改名趙長生,想到了自己為求長生,舍棄的頗多.......
趙長生想了很多,很多,很多,不過這一切思緒又都被這一聲嬰兒啼哭打斷了。
須臾介子成蓬蒿,觀見老樹步蹣跚,乃棄鐵柱求長生。
遊遍五湖見三山,先悟純陽後練氣,一氣混成破碧軒。
蹉跎餘生三五載,始悟長生無爾望,今棄長生換鐵柱。
唉!
心中戚戚然間,一首歪嘴斜詩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心中讀罷此詩,趙長生心中又是一暗,望著漫天風雪再次一歎。
這一歎,歎盡了趙長生三十餘載的辛酸和風光,
再看其人,卻是已經轉過頭去向那接生的婦人詢問是兒是女了,一聲長歎,魂斷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