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樊阿激動地喊出聲來,“你為甚麼會在這裏?……”
華雲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叫道:“阿雲是為了見師傅來的——你們……你們怎麼樣?沒事罷?師傅呢?師傅在哪?”她望著一反平時清爽的樊阿,千言萬語哽在她的喉嚨裏。她朝牢內觀望,卻見裏麵還關有一個中年人,並無老人的身影。
樊阿拚命地搖頭,表示無事。“啊”了一聲,樊阿連忙向那中年人招手,喊道:“二師兄,你快看誰來了!是阿雲師妹啊!她……”他頓了頓,住了口。
華雲敢發誓,樊阿絕對想說的是:她一定是來救他們的。
事實上,她還就是來救他們的。
直至此時,她那略帶憂傷的臉上總算露出幾分笑意,一副想笑又想哭的模樣,被她強製地忍住了。
“師傅沒事罷?”華雲輕聲地問,似乎忽略了樊阿眼裏的某種渴望。
黃敘注視華雲的側臉,為她的一顰一笑而牽動心腸。他見華雲迷糊地光顧華佗之事,嘴角微微地勾起,上前一步,打招呼道:“小子阿敘,師兄們可還記得否?”
“阿敘?”樊阿呆呆地轉向他,“你怎麼也來了?”
黃敘沒好氣道:“還不是阿雲妹妹亂跑來的?小子不放心,隻能跟著過來了。”
華雲耳根發燒,低聲道:“你們在這裏沒被怎麼樣罷?師傅呢?他為甚麼不在?”
“師傅被人叫去‘問話’了。”回答的是那中年人。
“問話”倆字被他刻意地加重語氣,華雲和黃敘神色一斂,瞬間明白了他的隱晦。
那中年人轉過身來,輕快地走了過來。
華雲抬頭,端看那中年人熟悉而憔悴的麵容,一種酸澀湧上她的心頭。
“二師兄。”華雲輕聲地低喚。
那中年人正是華佗的二徒弟,她和樊阿的二師兄——李當之。
黃敘輕咳一聲,望向那使臣,用好奇的口吻道:“這倆人是華神醫的徒弟,華神醫被無罪釋放,他的徒弟也應無罪——你們能否順便將他的家人也放了?”
那使臣微紅了臉龐,瞅向一旁的獄吏,那獄吏僵笑了一下,這才識相地喊人拿鑰匙,將牢門打開。
樊阿第一個衝出來,急忙地張口道:“還有師母!師母被關在另一處!”
華雲斷然道:“如此,請二師兄和三師兄去帶師母出來,阿雲和阿敘哥哥去找師傅!”
李當之和樊阿愣了愣,相繼地點頭,繼而轉身,飛快地搭救自家的師母去了。
華雲向那獄吏行禮,低聲道:“請帶小女子去找華神醫。”
那獄吏沉默地帶領華雲等人前往監獄的更深處。
越往裏走,周圍越暗。沒人說話,卻傳來輕微地痛吟聲,那是獄吏在為罪惡多端的犯人施行。華雲目不斜視,不敢多看幾眼視線處那道引人注目的火光。及至百步,她猛地聽見一陣陣“啪”的鞭打聲,伴隨某名獄吏低啞地威脅:
“說!你到底認不認罪?”
“啊!……老朽無罪,何來認罪一說?……啊!……”狠厲的啪聲帶有一個華雲絕對不陌生的慘淡回應,“老朽就不認……怎樣?啊!……”
“你以為呢?”那獄吏殘酷地說,“曹大人早就發過話,若你仍是不認,即便被人鞭死,就算你倒黴了!認命罷!”
華雲停下腳步,瞪大眼眸,隻見一處施刑的地方,一個幹瘦的老人的四肢被粗厚的鐵鐐給鐐住,他滿身是鞭傷,囚服沾滿了血跡,一張老臉被蓬蒿的白發遮住,看上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若不是華雲認得聲音,決計認不出那人會是她的師傅。
——她的師傅正被鞭笞,被人刑訊拷問,並且傷痕累累!
眼見華佗被毆打重傷,華雲早已麵色鐵青,不待黃敘有所動作,忍不住地大吼一聲,喝道:“住手!你在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