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原因,這一卷《醫家存疑錄》為宋代官府所秘藏,從不示人,那九十九卷《太平聖惠方》則由於刊印的原因被拆分為一百卷。元滅北宋以後,這卷《醫家存疑錄》從內廷流出而落入民間,然後輾轉失傳,自明代以後就再不見了記載。
《醫家存疑錄》可以看做是醫學上的諾查丹瑪斯預言或者是醫家的《推背圖》,其中所設想的各種病症也先後在曆史上逐漸出現,比如中世紀橫掃歐洲卻未在華夏大地上傳布的鼠疫。
對於這本《醫家存疑錄》的流向,恐怕沒有誰比丁逸更清楚。可以說丁逸的前世上官平是最後一個看到了這本《醫家存疑錄》的人,當時的上官平仗劍行遊天下,偶然得到了這本《醫家存疑錄》,展閱以後不久,適逢他當時遇到仇家上門,一陣惡鬥之下,這部曠世奇書毀於此役,從此後就斷了傳承。
古人就是有這點子脾氣不好,一旦遇到了什麼秘術典藏,都視為珍寶,作為密不外傳的寶貝,這部書從此後毀於一旦,再不見於典傳了。前世的上官平並不是什麼名醫,而是一代劍仙,對於這種奇思妙想的東西自然並不如何看重,事後也沒想過要將之複原傳下來。也許是緣法,也可能是業障,當年可說毀在了上官平的手中的《醫家存疑錄》,此時輪轉而來以後成了今生的丁逸,而那本奇書上所設想的最後一例病例居然與眼前所遇到的艾滋病的情況簡直就是一個模樣。
“來日或有病,病家或因外感疫氣,或因先天稟賦,或因種種原因使得生機潰滅,天年減損,病者元氣潰散而五髒盡虛,營衛失其本根而無禦外之能,內生元氣生機日見枯竭而致雜以他疾。此疾特異,為因生元消滅所致,本身無致死之能,然病者若偶感風寒小疾亦足致命者,必是此疾無疑也。其法當從調元五氣尋之,餘外無解也!”
“病從從地火明夷推演而得,假使火在上而地在下,則為晉,神從上散而氣從下流,兩家不得聚會於命門,此謂神氣離訣,若不知心腎相交而為既濟之法,亦無從治也!”
“其病可從百草玄黃散中找尋治法。然病在腑而易治,病著髒則不可治,醫者不可不知也……”
這就是《醫家存疑錄》對這種設想的病症發病機理,對治,預後的判斷。然後就羅列了患病初期,傳變過程等,一切全完依據陰陽二氣傳變病機的理論推演並擬方治療,涵蓋了針灸,推拿,用藥以及如何調理等等。
這一提醒,丁逸長身而立,看著顏菲兒,似乎有無窮的話要說,此時卻相對無言了。
卻說站在特護病房外,蕭峰看著頭發指甲急劇生長的丁逸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臉上滿是焦急與不可思議之色。
“大師兄,丁逸到底怎麼回事,都三天過去了,怎麼還不醒啊?”程玉娟站在蕭峰旁邊,問道。
“他自己不願意醒來,我又有什麼辦法?”蕭峰沒好氣地道:“還不知道這小子現在到底在幹什麼呢?”
“自己不願意醒來?”程玉娟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修行在不知不覺中又有所精進了,現在應該是在化妄的狀態中。”
“化妄?”程玉娟嚇了一跳:“不可能吧,被人打成這個樣子,居然證入了妄境,大師兄,你沒開玩笑吧?”
“妄境中的時間流逝與現實中完全不同。”蕭風指著躺在床上的丁逸,問道:“師妹,如果按照正常的情況,頭發指甲要長這麼長,得多久才做得到?”
程玉娟看了一眼:“至少要三個月這才行吧。”
“那就對了。”蕭峰道:“丁逸躺在床上不過三天功夫,傷勢不見好轉,頭發指甲卻仿佛過了三個月,你說這不是化入妄境是什麼?你也是破妄大成的真人,不會不清楚妄境的講究吧?”
“可這麼下去會出人命的。”程玉娟有些著急道:“妄境中彈指百年,如果他當真在妄境中纏綿百年,那就等於將這傷勢帶著過了一百年,一旦經絡固結,就算破妄大成也是個終身殘廢,除非修行高到脫胎換骨……咦,大師兄,他眼皮動了一下,你看見沒有?”
蕭峰當然看見了,鬆了一口氣:“這就是了,能化妄就能自由出入妄境,醒來就好辦了。”
……
“菲兒,你何時見過《醫家存疑錄》了?”丁逸看著站在眼前的顏菲兒,眼中似乎有幾分不舍又有幾分了然。
“不知道,也許在很遠很遠的時候吧,我都忘了是什麼時候了。”顏菲兒俏皮一笑。
丁逸直直地看著顏菲兒:“是這樣嗎?也許是吧。來了這麼久,我想我該回去了。”
“回去?回家嗎?太好了。”顏菲兒笑道,然後轉身就往門外走:“我去準備一下。”看著房間的門關上,丁逸閉上了眼睛,隨即雙眼睜開,眼前所見和之前大不相同了,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打掃得極其幹淨的病房,神棍林凡,三仙姑程玉娟還有長身玉立,神情剛毅的蕭峰則站在病床的另外一頭看著他。
“道士,你回來了,認得我是哪個不?”林凡一如既往地不靠譜,伸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丁逸習慣性伸手一撥,這一撥一股鑽心的疼痛從肩膀上傳來,痛得他直呼涼氣。蕭峰笑道:“我還以為你要一百年才能醒過來呢,如果是那樣,隻能去找楊濟時師叔來救你了。”
看著這仨關心的表情,丁逸心中自然感動,苦笑道:“我也沒想到,我的妄心天劫會在這樣的情況下來。”
程玉娟瞪大了眼睛:“你真的化妄了?”說著看了一眼蕭峰,微微一笑,意思是果然如你所料啊。
“化妄?!”丁逸苦笑一聲搖頭道:“準確說是被自己的妄心給困住了才對,這來得可真不是時候。對了,這是什麼地方啊?”
“這是內務部第四醫院!”丁逸話音剛落,一個充滿了威嚴的聲音傳來,循聲望去,隻見病房門口占了一個穿著中將製服的軍官。這軍官看上去三十五六歲年紀,身板筆直,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濃眉大眼,雙眼中目光銳利如劍,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