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梅微笑著向馮虎打招呼：“嘿，馮虎。”馮虎為她們打開車後門。
楚梅媽媽優雅地滑進汽車的後座，馮虎好像也對她微微一笑。反正楚梅見到他的嘴角抽動了一點，權且可以認為它是一個微笑吧，即使不很明顯。
“近來過得好嗎？”楚梅滑進車坐在楚梅的媽媽旁邊，她問馮虎。
馮虎輕快地點頭表示對楚梅的答複。“那你呢？”
“馬馬虎虎吧。”
“很多事情，其實也不用去過多擔心，生活總會越來越美好。”他好像是對自己說，也好像是在給楚梅打氣，他的話聽起來感覺倒是比楚梅自己更有信心。
午飯前幾分鍾，那是充滿了令人尷尬的沉默。雖然，小飯店的窗外陽光燦爛，然而，在楚梅和媽媽的身邊，好像陰霾密布，不安的氣氛越來越明顯。
楚梅一言不發地等待著媽媽開口說話，因為隻有媽媽才想說話，楚梅自己不想。楚梅心裏是有很多話想要說，但楚梅得先要知道，媽媽找她來，她最想要說的是什麼事。她會不會先說勞力士手表安裝跟蹤器的事，她會不會承認自己這樣做傷害了自己的女兒？還是先說她跟爸爸亂來的事？
“那塊的表很漂亮。”她說，看楚梅的新手表。
“嗯。”楚梅的手下意識地蓋住它，像是要保護它。這塊手表現在是楚梅的無價之寶，也是很私人的東西。“林翔翼買給我的。”
她看上去很慌張了。“你沒有告訴他關於跟蹤器的事，是嗎？”
“我把一切都告訴他，媽媽，我們之間沒有秘密。”
“你對他也許沒有秘密，他怎麼樣？”
“我們都以誠相待。”楚梅自信地說：“並且越來越坦誠。”
“哦。”她點了點頭，她的短卷發輕輕搖曳。“這很好，要是這樣，他就應該能好好地照顧你。”
“他已經這樣做了，我需要他，但我不是需要他的錢。”
聽到楚梅這麼刻薄的話，楚梅媽媽的嘴唇繃緊了。她居然沒有皺眉，她總是刻意地保護她的臉部皮膚，讓完美無缺，所以避免做些臉部動作。
“別這麼快地仇視錢，楚梅。你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需要它，你也還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需要它。”
楚梅心中一陣惱火，在媽媽的一生中，都是把錢放在第一位，不管在這個過程中她因此傷害了誰——諸如楚梅父親。
“不，”楚梅說。“我不會讓它主宰我的生活，我可以保證，如果林翔翼失去了每一分錢，我仍然會和他在一起。”
“他太聰明了，不會敗落到身無分文的地步。”她堅定地說：“如果你幸運的話，你永遠也不會不會耗盡到你的錢財的地步。”
楚梅歎了口氣，為總談錢這個主題而憤怒。“我們在對錢的看法上從來都是格格不入的，你知道。”
楚梅的媽媽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修剪得很漂亮的指甲閃閃發亮。“你對我很生氣了。”
“你知道我爸爸愛你嗎？他是這樣愛你，他無法忘掉你們的感情。我認為，他不會再結婚了。在他的後半生裏，也就不可能有一個女人在他身邊照顧他了。”
楚楚的媽媽強忍著，但眼淚還是立即就滑下她的臉頰。
“不要哭，你沒有資格哭。”楚梅命令，身體前傾。“在這件事上你不是受害者。”
“我心痛，我傷心不行嗎？”她反駁說，她的聲音也很強硬。“我心碎了，所以我哭也不行？我也愛你爸爸。”
“你不夠愛他。”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愛，一切。”她非常嚴肅地嗬嗬幹笑一聲。“我的天啊，我真不知道，既然你抱著這樣一個想法，你怎麼能忍受和我在一起。”
“你是我的母親，你一直都在我身邊。你總是想保護我，即使你用的是錯誤的方法。我愛你，也愛爸爸。他是一個很好的人，應該得到幸福。”
她顫抖著啜了一小口的水。“如果不是你，我真希望我和他不再見麵了。在這方麵，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可以和他在一起，讓他幸福，你似乎是唯一能讓他幸福的女人。”
“那是不可能的。”她低聲說。
“為什麼呢？因為他沒有錢？”
“是的，”她伸手去摸喉嚨。“因為他沒有錢。”
殘酷的誠實，楚梅的心一沉。在她美麗的眼睛裏有一個暗淡的表情，那是楚梅從未見過的。是什麼使她如此迫切需要錢？“但是你現在有錢了，難道這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