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兒覺得自從那日祭祖回來,她家小姐就變得有些奇怪,整日愁眉不展,憂心忡忡的樣子。而且……
“小姐,這麼一大早你去哪兒啊?”
“哦,我出去散散心,你不要跟過來,讓我一個人靜靜。”
屏兒看著茗霜遠去的背影,委屈的撇嘴。而且,小姐最近總是一個人出門,難道是她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得罪了小姐?……
羨仙酒居的某個雅間內,碧珠聽到門外的敲門聲趕緊跑去開門,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怎麼樣?還是沒有恬兒的半點消息嗎?”
茗霜搖頭,勸慰道:“其實現在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嗎。”
這話本是說來讓碧珠寬心的,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碧珠聞言沒好氣地回道:“對你來說當然是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茗霜不禁蹙眉,語氣也冷了些許,“碧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不是嗎?丞相千金,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身份,你好不容易飛上枝頭做了鳳凰,真的甘心就這麼拱手讓人嗎?”
茗霜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質問道:“你懷疑我?”
碧珠別過臉,弱弱辯解道:“相公也說了,恬兒回來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甚至會陷你於四麵楚歌的境況。你又怎麼可能會真心實意地想把她找回來呢。”
“相公?你都對李念說了?!”茗霜著急,一把抓住碧珠的肩膀,喝道:“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對外人說的嗎?!”
碧珠受了驚,也許是出自母性護子本能的激發,她不知突然從哪裏湧來一股力氣一把將茗霜推得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她理所當然的大聲反駁道:“相公又不是外人。”
茗霜勉強站穩了腳,緩緩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話不投機半句多,她一言不發的徑直朝門口走去。手快要碰到門栓時,她回過頭,唇邊泛著苦笑,對杵在桌前不知所措的碧珠冷冷嗔道:“對,他不是外人。我才是!”
碧珠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道:“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茗霜被打斷了。
“如你相公所說,恬兒回來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所以你擔心我會傷害她,怕我不把原本屬於她的東西還給她……”茗霜的手緊緊揪住門栓,一字一句,像是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一樣,透著血的氣味,低低控訴著:“那你怎麼就沒有擔心過我的處境?我四麵楚歌的悲慘結局……”
哐當——房門被重重地闔上了。
“雁子……”她喃喃自語既沒有開口挽留也沒有追出去,也許正如雁子說的那樣,她的心確實是偏向恬兒的。空曠的屋內,碧珠蹲在地上,哭得像一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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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餘暉的下,熙攘的街道上熱鬧不減,街道兩邊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比一天中任何時段都喊得賣力;有店麵的人家也陸陸續續的挑著竹竿給自己店頭掛上兩盞燈籠;往來的人群中,有剛剛結束一天苦力開開心心回家的工人,有應小商小販的吆喝前來淘貨的婦人姑娘,有三五成群酒足飯飽的男人們還有盯著糖人流著口水纏著母親給買的孩童……他們的臉上似乎都泛著笑容,那是一種對即將過去的一天的饜足以及對即將開始的一天的期盼。
看著看著,茗霜不由歎了一口氣,就連市井生活對她而言也是一種奢望了吧。遲遲未歸的時候有人為自己擔心,不奢求一定要等她回來一起吃飯,能為她留一份就好;闖了禍有人生氣地訓斥自己,耐心教導她下次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了;還要有一個即使囊中羞澀身無長物,也不忘攢點錢送她一些女兒家的小物件哄她開心的……
“嗬嗬……”茗霜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她不由地嗤嗤笑出了聲,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睛都發酸了。
明明連一個可以毫無顧忌地吐露心聲的人都沒有。皇後、公主、柳家、甚至就連碧珠也在逼她,逼著她一步一步陷入萬劫不複的修羅界。而陸西月……茗霜笑得眼淚幾乎快從眼角溢出,因為在她愛慕著他的同時又深深的明白他絕不是那個會救她於水火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