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府,夜深風冽,孤燈隱隱。
“我騙你做什麼,從始至終隻有西月一人而已。”兩人靠得極近,茗霜順勢將臉埋入陸西月胸膛,碎碎低喃道:“而且就算真的曾經有,那也是前塵之交,再見…陌路……罷了。”
陸西月撫著她柔軟細膩的秀發,心口處她說話時吐納的淡淡熱氣化作一陣暖風鑽進了他體內,溫潤了他的胸膛,也吹散瞳眸深處的沉沉陰霾。
他眉開眼笑,“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得走啦。”
茗霜不舍,“這麼早……”
他無可奈何,歎氣,“我們這是幽會,意猶未盡才可來日方長。況且,天亮之前,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從這裏回到宮裏還需要點時間,以及手段。”
她辯不過他,自覺地放開環著他腰身的雙臂,走到床邊,側身坐在床沿,摟過被褥抱在懷中。明明是不忍目送他離去,還嘴硬道:“正好我也困了,你好走不送。”此經一別,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
良久,也沒聽見他開門離去的動靜,她不禁好奇的轉過身,昏暗的燈火下,他一襲紅衣,遺世獨立。
“怎麼還不走啊,你不是趕時間的麼?”大半夜還打扮得這般風情,不驚動人才怪。
他笑得妖孽,步步生蓮般地走向她,“不急不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什麼?”
“我千難萬難地從宮裏溜出來,總不能就這樣空手回去吧。”他目光灼灼,似剛出鍋的糖漿又黏又熱,緊緊地粘在她身上,叫她無法視而不見。
茗霜冷不經打了個寒顫,哆嗦著兩腿退到床裏邊。她弱弱地開口詢問:“你……你想幹嘛……”
他突然停住,不再有所動作,連方才熾熱到邪惡的視線也在瞬間恢複了澄澈,略帶奸計得逞的狡黠。
“嗯,就是想看你這副表情。看了也看了,我走了。”然後,瀟灑地翻窗離去。
這一夜,茗霜徹底失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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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羨仙酒屋一格雅間內,茗霜麵泛潮紅,一聲聲輕咳難掩。
顧金枝急忙關切問道:“怎麼啦, 是不是身子有什麼不適?”
茗霜忍著喉中的不適,搖搖頭,笑得蒼白,“沒什麼大礙,就是嗓子有些幹澀,多喝些水便好了。”
久寧柳眉微蹙,仔細看了茗霜一番,得出結論:“我看妹妹麵色不佳且氣息虛弱,怕是染了風邪了。”
碧綰點頭,“正逢夏末初秋,早晚冷得厲害,稍不留神就容易染上風邪。”
屏兒拎著茶壺一邊往茗霜的茶杯裏注水,一邊有些委屈地說道:“肯定是夜裏著了涼,我家小姐晚上睡覺總習慣留著半扇窗子,奴婢提醒了好多次了,可小姐就是不聽。諸位小姐可要幫忙勸勸我家小姐,屏兒感激不盡。”
茗霜詳裝發怒,瞪了一眼屏兒,嗔道:“好一個屏兒,居然趁機告起主子的狀了啊,瞧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屏兒嚇得躲到了顧金枝的身後,學著顧金枝當日在街上糾纏顧銀之的方法死死揪住她的胳膊一個勁兒地搖晃著來尋求援助。顧金枝差點沒被搖暈了過去,惹得眾人一陣哄笑。
久寧放下手中的茶杯,善解人意地對茗霜主仆說道:“既然妹妹身子不適,那就先回去休息吧。”
茗霜剛想解釋說她並沒有感覺有多大的不適,還可以陪同她們一會兒,卻瞥見碧綰的婢女正低頭用上等的絲帕擦仔細拭著屏兒剛才拎過的那個茶壺,而雅間內的窗戶也不知在何時全部大敞開來,靜靜地大敞著一張張血盆大口,拚命地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可即便這般門戶大開,為何她還是覺得呼吸艱難,好像有什麼塞住了鼻喉又堵在了心口,莫不是她真的患了風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