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確實不是做什麼好事的時候。繼下毒之後,雁子又做了一件壞事,她把客棧裏唯一的馬,大黃偷了出來。這大黃平日裏都是她照料著,跟她親,所以隻有雁子能在大半夜的偷了馬還不讓人發現的。
“你怎麼才來。”雁子又冷又害怕,到了和少年約好的地方又不見他的影子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的。眼下看著氣喘籲籲跑來的少年,心裏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
少年喘著氣,衝雁子揚了揚手中的戰利品。
借著月光,雁子仔細看了眼,一驚:“你去偷了掌櫃的錢!”
少年急忙比了個小聲的手勢,無奈地聳肩:“是借。出門在外總得帶著錢以備不時之需嘛,以後還他便是。”
雁子瞪了他一眼,他換了男裝,依舊一副貴公子模樣。雁子取笑道:“你還怕沒錢?把你那隻值錢的簪子賣了不就得了。”
“那不行,那簪子是我娘留給她未來兒媳婦的。賣了你都不能賣它。”
“你……”雁子微怒,雙眸圓睜。
少年依舊笑嘻嘻的,指了指手中鼓鼓的錢袋,“這不是有錢了嗎,所以不會賣你的,放心好了。”
雁子無可奈何,隻覺得有種遇人不淑的悲哀……
兩人騎著大黃跑了一個晚上,估計掌櫃的他們不會追上來了,才敢下馬吃了點東西,順便也讓大黃喝點水休息一會兒。
“喂,你去哪兒啊。”天微亮,霧還很濃,少年的離開讓雁子覺得不安。
少年回頭,壞笑:“怎麼,你一個人害怕啊。”於是又折了回來,“那好吧,我就在這兒解決吧。”說著便動手解自己的腰帶。
雁子知道他要做什麼了,急忙別過臉,雙頰微紅,“你要做這事兒,還不快躲遠些。”
“剛才在馬上抱我抱得那麼緊,如今倒害起羞來了。”少年調笑著,走向不遠處的小山丘。
少年剛走一會兒,遠處傳來了馬蹄聲,地上的土粒微微顫動著,應該有不少人。
“雁子,”少年在不遠處邊跑邊喊:“趕緊上馬。”
那群人耳力極好,聽見這邊有聲音,“嗖——”短箭劃破空氣,飛了過來。大黃受了驚,嘶鳴幾聲,脫了繩子自己跑了。
“啊”雁子小腿一陣巨疼,一隻短箭深深地紮進了她的小腿。
“喂,你沒事吧。”少年俯下身來檢查雁子的傷勢,差一點傷到骨頭。少年皺眉,這些短箭的力道足以要了人命,看來他們是鐵了心無論是誰都趕盡殺絕了。
雁子疼得要命,眼看那群人就要追上來了,少年卻沒有采取行動的意向。她看不見少年的表情,隻覺得他周身繞著一股戾氣,令人生寒。
“雁子。”少年擁過她,輕輕拂過她的頭發,聲音清冷:“是我夏清容對不起你。”馬還未跑遠,以他的腳程完全可以趕得上,可是帶上雁子的話就難說了,何況如今她還傷了腿。心中一權衡,少年已然做了決定。
雁子就覺得心裏堵得慌,眼淚不知怎的就下來了,流進嘴裏,鹹中帶著苦澀。奇怪,明明是腿上的傷更嚴重些。
夏清容別過臉,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從懷中掏出一支簪子塞到雁子手中,“若有來生,清容定娶你為妻。”說完便頭也不回,消失在濃霧中。
雁子沒有聽清他最後說了什麼,她看著手中的簪子,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夏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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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就能到東湘了,商隊的人們各個都洋溢著笑臉。雁子聽著車外人們打趣聊天,心中還是劫後餘生的後怕。那群人蒙著麵,手裏的長劍泛著白光,其中一個下了馬走向了自己,隨後頸後一疼,她便失去了意誌。後來霧散了,正巧有商隊路過便救下了她。雁子苦笑,看來夏清容拋棄了自己,老天爺卻是憐惜自己的。
“丫頭,來喝碗粥吧。”隨行的廚娘,有一雙和娘親一樣的眼睛,很和藹。是她瞧見的雁子,救了她還給她處理的腿上的傷口。
雁子接過粥,大口吃了起來,她確實餓了。不一會兒一碗就吃完了,雁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而後向艾娘叩了個頭,道:“艾娘的大恩大德,雁子終身難忘。”
艾娘趕緊扶起雁子,看著她,眼神有些恍惚,聲音有些哽咽:“我原先也有個女兒,若是活著也是你這般大小,所以我昨日見你昏倒在那荒郊野嶺的時候,這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催著我一定得救你。”
“艾娘的女兒怎麼好好的…”
“唉,還不是遭了劫匪,這挨千刀的畜生連那麼小的孩子也不放過。”艾娘說著便小聲抽泣了起來。
趕車的車夫也眉頭緊鎖的插著話:“每年商隊都會繳納那麼些銀兩用來整治這一路的匪患,不見成效不說,那麼畜生倒是更加猖狂起來了,”車夫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昨兒夜裏歸離坡的客棧被血洗了,一個活口都沒留。那可是方圓百裏唯一的客棧,以後一路上連個歇腳的地兒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