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頭望去,卻是瀾魅,唇角露出淡笑,伸手拿過她手裏的酒杯,輕輕一拋,空蕩蕩的酒杯穩穩地落於桌子上。
“啪啪”沐飛傾站起來,鼓掌笑道,“沒想到大巫師竟有如此俊的功夫。”
“雕蟲小技而已,先行告退!”瀾魅說著鬆開鄒香若的胳膊自顧往回走。
一杯酒在體內湧起的熱量瞬間消散,鄒香若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縮縮脖子,與沐飛傾告別,返回屋裏。
沐飛傾微微俯身去拿瀾魅放置的酒杯,卻發現那杯子的底有一部分鑲嵌進木桌裏。
幻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看著那個杯子:“大巫師可能是比白流月還可怕的人!”
“如果這話被慕容勤聽到了,又會說你長他人誌氣了。”沐飛傾嗬嗬笑說著,雙手攏進袖子裏,轉身往另一邊的房屋裏去,“不過,你說得沒錯!”
隻在那庭院裏停駐了那小片刻功夫,清晨醒來的鄒香若便發覺自己鼻子堵塞住了,呼吸極為費力,頭也是暈乎乎的。
裹上衣服,行到窗邊,推開,外麵的小院子裏一片素裹,隱隱可聽見從大街上孩童們玩鬧的嗓音。
鄒香若不禁想起在寨子裏的大雪天,以及那個人。
冷風吹得她鼻子一酸,感覺有眼淚沁出來,忙收斂心神,出得房間,下樓。
樓下大廳裏已經坐了不少吃飯的人。
鄒香若站在樓梯口上環顧四周,沒有瞧見瀾魅和沐飛傾。
徑直走到空位上坐下,吩咐小二端小米粥和包子。
外麵的雪已經停息,行人踩在道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音,空中彌漫股薄薄的霧氣。
從小巷子裏蹣跚而出個老婦人,佝僂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挪步前行,終究抵擋不住腳下的滑力,一個躡趄摔倒於地。
周邊人來人往,可沒有人願意停下來攙扶老婦人。
鄒香若歎口氣,上前將婦人扶起,發現竟是那個王婆子。
“多謝姑娘!姑娘可真是神醫啊!一下子就治好了我家老頭子的病。”王婆子極為歡喜與恭敬道。
鄒香若攙扶著她,微笑笑:“這寒凍天氣,您是要去哪裏?”
“我家老頭子今日一早就說想吃肉,我就來……”
“那就好,可是還得去藥鋪裏抓著草藥鞏固鞏固!”鄒香若提醒著,看看四周,又詢問王婆子,“這裏最大的藥鋪是哪家?”
王婆子指指城門方向:“那邊有家沐飛堂!”
“沐飛堂?沐飛傾的?”鄒香若低語,“多謝,我有事先走了!”
“誒!姑娘!”王婆子連忙將她喊住。
鄒香若已經行了幾步,回頭不解地看她王婆子緩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臂道:“這城裏最富有又最有權的就是獨孤府了,而且這獨孤府裏的當家多年來身體虛弱,重金四處尋醫,姑娘醫術這般高明,不如去試試?若治好了,姑娘也不必四處奔波受苦!”
“獨孤府?”鄒香若覺得有些耳熟,似乎被誰提起過,但又一時想不起來。
因此繼續追問道:“這當家的究竟得了什麼病?”
“獨孤府也算是樂善好施,可子息不旺,都是單脈,要麼就死在肚子裏,就算生出來,也是夭折……”
王婆子喃喃說著,但沒有說個所以然來,鄒香若覺得自己頭都大了,因此打斷王婆子的話,告辭。
現在她的頭痛得厲害,如果不快些弄些藥吃,她會坐立不安,也無法入睡的。
捂著腦袋在滑溜溜的雪地裏小步快走,片刻功夫就行到了王婆子說得沐飛堂。
店裏顧客不少,幾個小童有些手忙腳亂,櫃台後麵掌櫃邊算賬,邊訓斥弄錯藥的小童。
所以鄒香若站在台前,說了三遍需要的藥材,掌櫃才抱歉地打包遞來。
鄒香若接過藥材詢問道:“沐飛傾沒有來巡視店麵嗎?”
掌櫃聽得她問,忽地停下手裏的活計,瞪著眼睛打量著她:“姑娘是……”
“哦!我是鄒香若,沐飛傾的朋友!”鄒香若晃晃手裏的紙包,“這藥先記在他帳上。”
說完就往外走,掌櫃的慌忙追出來喊著:“姑娘,姑娘……”
“哎呀!幸虧今日我來閑逛閑逛,不然就抓不到賴賬的家夥了!”
沐飛傾披著黑色貂絨,從街對麵過來,笑嘻嘻道,又對那掌櫃揮手,示意他回去幹活。
“過幾天就連本帶利地還給你!”鄒香若說著,準備從他身側過去。
沐飛傾身子一偏,擋住她的去路:“在青林城悄無聲息地跑掉了,宣牧那家夥擔心死了。可沒想到你和大巫師出現在這裏,唉!既然你是那邊的人,為什麼要記我的賬下了?”
“我不屬於哪一邊,我隻屬於我自己。”鄒香若回答,從身上摸索了片刻,隻有頭上隻挽發的珠釵,拔下塞進他手裏:“我會贖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