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緊閉雙眼,隻等被拖入死亡邊緣,卻見這時海麵一陣陰風大起,黝黑海浪竟“嗖”的一聲翻湧而起,刺骨的陰風卷著海水繞著一個中心形成龍卷風,咻的一下將雲煙卷入了通天水柱中。
而那陰風竟未隨著海浪增添減弱,而是夾著腥臭血腥味兒越卷越大,如失控般在海麵響徹,劃過身體更是如片片利刃,頃刻便血流不止,即使是傲因人與食人魚群這般身負硬甲的怪物也無法抵擋,腥臭的鮮血隨著怪風流淌不止。
而已將雲風吞入腹內半個的奇雲受這陰風襲擊,竟幹嘔著將腹內之物生生吐了出來。
雲風滿臉皆是惡心腥臭粘液,似是驚嚇過度或呼吸不暢,雙目緊閉的昏死過去。
奇雲勉力將雲風夾入腋下,整個身體同被絞盡莫名怪物般血肉模糊,困在陰風中哀嚎不止,再反觀其他傲因人,一個個皆是此般怪相,傷痕累累的浮在水麵哀嚎掙紮。
倒是雲煙被卷入那怪異水柱中,通體竟不受一絲傷害,隻是隨著風力天旋地轉,頭腦發脹的幾欲死去。
一時海麵血流成河,夾雜著反著白肚的食人魚屍體,滿目惡心。
奇雲跪在陰風中,單手放在喉中,一聲詭異無比的怪聲劃過海麵,原本四處分散在海麵掙紮的傲因人咻呼聚集在他身邊,鋒利的利爪相搭,迅速圍成一道圓型屏障。
他受壁壘保護,稍稍穩下心神,跪在圓心,雙手結印,大掌向海麵一摁,蒸騰的白煙瞬間四起,將傲因人團團圍住。
一陣陰風吹過,白煙四處散開,傲因人竟隨著這散開的煙霧,消失的無影無蹤。
詭異的陰風仍在海麵呼嘯,滔天的巨浪通天,似要將這海域撕碎了般猛烈,而卷在浪潮中心的雲煙,早已因旋轉和毒素昏死了過去,隨這詭異飄向某個神秘小島。
選舉童男那一日,雲煙死也未料到,自己當真會抽中那隻奪命簽。
拿著那職短短狗尾草,她如五雷轟頂般倒在地上,心中不斷呐喊著“不可能!不可能!”,族內的幾個黑臉壯漢卻已將雲風帶上了祭祀台。
銀針入指,一滴鮮豔血液滴入祭祀石內,此生天涯海角,雲風再難逃出魔爪。
那一夜,她輾轉難眠,痛失世間最後親人的恐懼如同大石般緊緊壓在她心頭,讓她難以喘息。
心痛,恐懼,糾結和絕望過後,她決定帶他前往傳聞中的極南陸地。
極南陸地位於世間極南,聽聞和中原大陸相隔萬裏,因常年飛雪,冰川與雪原交織分布,氣溫極其低下,向來懼怕寒冷的傲因人一直難以踏足,所以人間淪陷後,那裏便成為了世間最後一方樂土。
無數仁人誌士為救百姓逃離苦海,也紛紛踏上了尋找極南陸地的曆程。
特別是前二十年,傲因人幾乎占領中原大陸大半領地,頃刻間“新大陸救國論”風靡世間,上到朝堂百官,下到街頭小民,人人以談論此事為榮。
然而聽聞極南地處極為偏僻隱秘,千百年來從未有人踏足,而且從中原大陸到達那裏,需渡過三川五海,越冰山萬座,經曆無數意想不到的詭譎驚險。
所以雖有前所未計的開拓者,不顧性命之虞踏上尋訪之路,但大多有去無回。
而極南陸地的尋訪陸地有多凶險,且不說渡過三川五海,單橋接中原與四方的食人海內就有數之不盡的食人怪魚,天生帶毒,種類繁多凶險異常,所以很多仁人誌士,往往前腳剛意氣風發的踏上海麵,後腳便於海底一命嗚呼,屍骨無存,更毋需說什麼發現新大陸救國救民了。
所以近幾年內,新大陸救國論已然凋敝,談之者甚少,民眾更將所有關注點放在了生育上,即通過多生、超生等手段,增加人口,以求在傲因人麾下苟且度日。
而世間也因此常見六七十歲老婦大腹便便,為求一子臨盆殞命,頭發花白者手抱幼童,幼童又早娶幼童等諸多怪像。
至於傳聞中的極南之地是否存在,到現在仍是一份未解之謎,無人可知。
但雲風已是命懸一線,管它傳聞是真是假,隻要尚留一絲希望,她都願拚死一試。
那一晚,雲煙簡單的打包行李,在父母墳前燃盡一把黃紙後,便扯下被父親常年擱置頂層的奇怪草席,帶上了家傳的辟邪玉佩、三張不知名符咒以及自己配置的一些藥材,帶著雲風逃出了古樹村。
竹竿劃開水麵的那一刻,她站在船頭,遙望白霧茫茫的古樹村,忽覺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