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淵如遭雷擊一般怔在了那裏,似乎過了很久,他才起身抱起孩子。他知道鹿鬱合不是那些柔弱女子,她的肩上有太多的責任要背負。而自己能做的,能幫上她的,隻有離開。顏淵從背後緊緊的抱了抱鹿鬱合,使勁聞了聞鹿鬱合的發絲,輕輕的吻著他的發端,他有萬千的不舍說不出口,他怕,這一走,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顏淵一開口,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他啞著嗓子低聲說道:“待我將孩兒撫養成人,便來尋你。”說罷,扭頭就往出走。鹿鬱合急急轉身,看著顏淵的背影,眼中閃過萬千的不舍和傷痛。可說出口的話卻那樣決絕,“別再來犬戎,別再尋我,你便當我死了吧!”顏淵聞言,整個人全身一震,卻什麼都沒說,走了出去。
終於,顏淵帶著孩子走出了大帳。那一刻,所有的溫暖都瞬間離開了鹿鬱合,鹿鬱合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都不知道。大帳外豔陽高照,而大帳裏即便是被火盆圍繞,鹿鬱合也再感覺不到一絲光亮和溫暖。隻那一層皮毛大帳,似乎就隔絕出了兩個世界。顏淵出了大帳,冷冷看著白鹿族營地對麵的大軍環伺,同時也看到了白虎王眼中的小人得誌和不懷好意。他知道自己一走,這些人定然不會放過鹿鬱合,心念一轉,決定用巫力震懾犬戎諸人。當即運起巫力懸空立在了四族營地上空,雙手連變掐動巫決,引動了方圓十裏所有的火元力彙聚到他手上。當旁人看到他的手完全被火焰包裹的時候,他重重一拳朝著四族大軍旁邊的空地轟了下去。什麼聲音都沒有,那裏就像是突然空間破碎,湮滅了一切似的,出現了一個方圓幾十裏,深不見底的大洞。顏淵看著驚恐的白虎王,輕聲說道,“我遵守承諾離開犬戎,你們最好也遵守承諾,離開白鹿族,否則有如此地。”顏淵就在四族大軍驚恐的注視下,孤身一人抱著孩子慢慢向南走去,向著離犬戎越來越遠的方向走去,離鹿鬱合也越來越遠。
鹿鬱合腦袋裏對顏淵最後的記憶就是,那個孤寂拉長的背影。向著遠處的天際緩緩走去,直到消失不見。
一年後,子玉在巫殿見到了顏淵,當時的顏淵滿身是傷,實力更是跌落到了一鼎大巫的邊緣。顏淵卻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一身傷痛,而是對子玉輕輕的說出了這段刻在心裏的記憶。子玉說,他永遠忘不了顏淵當時全身是傷,卻在說起鹿鬱合的時候,臉上散發出了奪人眼目的光彩。仿佛他這一生,就算永遠都身處黑暗,那段記憶就是他一生堅守的一縷陽光。隨後,顏淵連傷都沒有醫治,就主動提出去做族巫,永遠鎮守周國巫殿。自此再沒有回過青岩山巫殿,子玉也再沒有見過顏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