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坐車?”“騎馬。”風梓寒不假思索回答,轉念一想完了,哪有閨閣女子的風範,話音一轉,故作嬌柔狀:“皇上您騎馬英姿,奴家弱不禁風,還是坐車為好。”說完故意咳了幾聲。君禦墨對風梓寒突然的發嗲一陣惡寒,暗自又想起了百曉生曾傳言:若寒非寒,如歌如詩。深居閨閣的女子,未必如想象的那般。還是眼前這位是個奇葩。
湖畔柳岸。
沒想到一路竟然是君禦墨趕著馬車,一路上無人阻攔。果真是皇恩浩蕩啊。風梓寒在車裏唱著小曲兒,好不歡樂。在趕著車的君禦墨聽著車裏人的曲兒,嘴角連自己也不知何時噙了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意。
慢著,他好像——有易容過,難道平時上朝又是另外一副相貌,那麵具底下不會是醜陋無鹽吧?噗,風梓寒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八卦因子頓生,打算等會好好去研究下這位皇帝。
“到了,請風小姐抬步。”“要我踩著你的背下來麼?本小姐好心腸。就禦賜你一腳。”君禦墨正要防備,卻不知風梓寒何時已經跳下了馬車。風梓寒想也沒想坐在了岸邊,咬著草根,敲著二郎腿,好不愜意。心想反正就沒形象了,本小姐可是公認的混混,還怕他一個不成。幹脆不裝了。於是風梓寒繼續得瑟著。君禦墨眼前一黑,頓時好想念影啊,眼前這位果真是混混,枉費自己一片苦心說看好風小姐,吐了影一身不說,還惹影生氣,這以後漫漫奏折路,還怎麼走啊。君禦墨欲哭無淚,一臉黑線,這還是大家閨秀麼?和鄉村野婦一般,卻見她發絲有些淩亂,風吹動又不是淒美與靈動。目光幽遠,像是在期待暖陽一般,又不像在期待任何事物。
君禦墨盯著風梓寒出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回過神。風梓寒開口道:“你讓我來就是看這水?”一出口果真打破了剛才美好的畫麵,一定是自己眼花了,竟然覺得美好。這畫麵降了好幾個檔次,如今簡直是沒品級了。“你——是又怎麼樣。”君禦墨語結:“果真是不解風情的女人。”等著風梓寒的反駁,意料之外,卻沒有了聲音。
“還不錯,等我安下心來就找個好山好水的地方過一輩子了。可惜,你倒是不行咯,皇家子孫真可憐。”難道她不豔羨榮華富貴麼?安下心又是何意?君禦墨覺得眼前之人入夢似幻,好像要隨時離去一般,抓不住,猜不透。
君禦墨正思索,隻見風梓寒欺身過來幾近撲倒他的姿勢。多年來的偽裝幾近崩潰,看著風梓寒如此大膽的動作,無名之火油然而生:“放肆。”“嘖嘖,這就被嚇倒了?你還是男人麼你。別動不動就拿你的皇上頭銜來壓我。我不吃這套。我還是你奶娘呢。”“你——胡鬧。”“謝謝誇獎,說明我口才好。唉。話說你這麵具還不錯啦,哪裏買的?是鬼麵老頭做的?”“你怎生知曉?”“鬼麵老頭那玩意……”自知說多了,風梓寒很快止住了,不知為何,對君禦天仿佛有種親近之感,仿佛可以輕易的說起一生。可未來誰又能料到呢?
“嗯。我爹爹喜好收集各類麵具,我便認得一些了。改天送你個更好的讓你見識見識。”風梓寒隨意地扯了個謊,哪知自然被君禦墨識破。鬼麵老頭?有意思的稱號,不知師父聽了有什麼反映。師父性格古怪,能認識達官貴人的幾率少之又少,除非是熟人直至至親才答應做麵具,可為何她又那般不屑?是不識世麵,還是……要說師父麵具第二,天下誰敢說第一。他很期待她答應要送的麵具。“那是寒兒要送我的定情信物麼?”君禦墨調笑道。“愛要不要,我——可是手藝很好的。過了這村沒了這店了。”“好吧好吧,既然寒兒如此要求,盛情難卻,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你又如何知,見到你我就清楚你是我的劫呢?”君禦墨念道。“啊?”風梓寒沒聽清。“嗯,沒啥。你聽錯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君禦墨起身,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準備拉風梓寒一把。風梓寒也自然而然地搭上,爬起身,仿佛一切本該如此。她冰凝若無骨的小手軟趴趴地被握在他的手心。風梓寒起身後才意識到尷尬,抽出手,暗歎,丟人丟到家了。“朕會負責的。”風梓寒嘴角抽了抽:“不需要你負責。”說完拍拍屁股,徑直向不遠處停留的馬車走去。
君禦墨空握了握手,手心殘留的香氣與餘溫還在,眼眸沉了沉,仿佛下定了決心。而另一邊,風梓寒的心開始亂了。她並不想入宮,她或許對君禦墨有好感,但未足以交付她一生,何況心底的那位置,早已被人占據。榮華若何,富貴怎樣,餘煙嫋嫋,皇家,終不是她的歸處。隻是。
但願有一天,吾意可鑒,予汝知。——君禦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