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沉靜的嚇人,容府上下卻是鬧作一團。
容七世急急忙忙走在曲折回腸的長廊中,遙遙就望見正廳中那一抹翠綠身影。
隻見那小姐生的纖巧削細,麵凝鵝脂,唇若點櫻,眉若墨畫,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美細膩,一身翠綠的裙子,在這無盡的夜色中更是顯得格外的奪目鮮潤。
但她端坐在木椅之上,眉宇之間是說不出的傲據。
眼看離得還遠,她卻長袖一拂,將桌上準備好的茶點砸了粉碎,指著父親的鼻子不知說了些什麼。
她就是當今皇後正寵的侄女,趙芳然。
身為皇後的侄女,父親又是朝中僅次於丞相的重臣,莫說容家隻是一方富甲,就算是宮中的公主都不敢對她大意對待。
“請問,小姐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容七世還未站定身子,口中有些焦急,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趙花染連頭都未轉,隻是輕輕一撇,眸中的嫌棄曝之於眾。
“哼,本小姐原本還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將太子哥哥迷的神魂顛倒,如今一看,哼……”她長袖一擺,端過仆人新遞的茶,嘴邊的笑帶著譏諷。
“趙小姐,我與太子還未見上一麵,怎能說上什麼勾引。”
“頂什麼嘴!我說什麼你就要應什麼。”
一旁的容老爺欲言又止,許是想為女兒說幾句話,卻又懼怕著趙芳然焦躁的性格。
“是。”容七世倒是平靜下來,俯首埋眉。
“你和你母親還真是相像,不隻是長相,還有這作為,若不是你母親如此小肚雞腸,管著你父親不讓納妾,你容家豈會沒有男丁?哼,一個兩個都是狐狸精。”
“住口,我容家……”
容老爺卻被這一句激怒了,一聲厲喝讓趙芳然猛然一驚。
“我容家就算沒有男丁,又與趙小姐有何幹係。”
容七世打斷了他的話,繼續說了下去,音色中多了幾分凜冽,麵上也再無笑容。
趙芳然有些氣惱的低下頭。
“你,你大膽,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就不怕我讓姑姑去了你這太子妃的頭銜。”
“如此甚好,那還要謝過趙小姐,無事的話,夜已深,請小姐盡快回府吧。”
她水袖一甩,隻留下一室馨香。
屋子裏瞬間靜下來,容七世蹙眉輕歎,緩緩步至容老爺身旁。
“對不起,爹爹。”
年過四十的容止麵色略顯滄桑,墨發已斑白,細長的眸子裏太過雜濁。
但笑起來卻是一派慈祥。
“瞎說什麼,她說的話你別聽進心裏。我容止這一生能有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就夠了,至於這容家的家業,爹還等著你為爹生一個懂事的孫子呢。”
冰冷的夜裏,隻剩這一處還充滿著溫情。
容府上下寂靜無比,空氣中充斥著絲絲血腥,濃厚的連夜風也吹不開散。
一抹抹黑色的影子與夜色融合,扇動樹葉枝條。
危險正緩緩逼近,閃著銀色光芒的刀柄。
一股股黑色勢力在這寂靜深夜中緩緩飄向空中,它就盤旋在皇宮之上,霧氣終會彌漫,這紫禁城就是囚中之獸。
“好了,夜色涼了,快回去休息吧。”
容七世俯首作稽,轉身向後院走去。
今夜的月色很美,如水鋪灑在地上,光在她身上披上柔柔衣裳,沉靜婉約。
一枝利劍倏地飄忽至眼前,寒光閃現,紅光乍現,一縷縷血液自傷口深處流出,原本白皙的臉蛋,如今卻被一道傷痕破了風景,血似小河般流下,滲透了雪白衣裳。
微微呆住的容七世被一掌推開麵上的疼痛又變本加厲。
容止已經與幾人打開,這個當家過早的男人是擁有一手好武藝,但以一敵眾,明顯是吃力。
“快走!”
這些招式紊亂不清,她些許不懂,更別說能幫得上忙。
麵上還在流血,深紫的血液糊了半邊臉,她勉強將臉捂上,掙紮著向院裏跑去。
本想著叫出院中侍衛,不管怎樣也能幫上忙。
但來到院中後,一切的景象都太慘不忍睹,不說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他們竟都在一切寂靜中被抹殺掉。
這一個院子中可還會有活口?
顧不得眼淚噴湧而出,她幾乎是拚盡全身力氣向著後門衝去。
那扇支離破碎小木門是她生存下去的希望。
父親都支撐不了多久,若她還妄想幫忙,無疑是求死。
膝蓋處持續傳來刺骨般的疼痛,像一根針持續的攪動。
四周都還寂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