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十年來夢幻真,今朝撒手謝紅塵。
他日水泛含龍月,認取香煙是後身。
這首詩的大意是說,剛剛踏入五十歲的他,苦心經營的權勢和財富就如“幻夢”、“香煙”,一切成空,字裏行間飽含著無限的淒苦之情。
當查抄者把查抄和珅家的清單拿來,大家看了,無不吃驚。清單的一部分列著:房屋二千餘間,田地八千餘頃。銀號十處,本銀六十萬兩。當鋪十處,本銀八十萬兩。金庫內赤金五萬八千兩。銀庫內銀元寶、京錁、蘇錁八百九十五萬五千多個。珠寶庫、綢緞庫、人參庫都裝得滿滿的。僅據籍沒入官的一百零九號本銀,可抵甲午、庚子兩次賠款的總額。也曾有人計算,乾隆時,清廷歲入為七千萬兩,和珅為相二十年,他的這部分家產有八億兩之巨,超過了清廷十年財政收入的總和。和珅敗後,他的家人劉全也被抄家。在短短的20多年中,一個家人竟然積聚家私20餘萬兩,主人就可想而知了。
和珅死後,家產被籍沒。當時在老百姓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和珅跌倒,嘉慶吃飽。” 關於和珅的富有,有過這樣一個傳說,乾隆的兒子—七阿哥哲親王永琮不小心把乾隆喜愛的一個碧玉盤打碎了,嚇得不知所措。十一阿哥成親王永瑆告訴他說:“別慌,去找和中堂,他會有辦法的。”兄弟二人找到和珅,說明了來意。和珅故作為難的樣子說:“此物非人間所有,我也無能為力啊。”七阿哥一聽這話急得直哭,十一阿哥將和珅拉到一邊說了許多好話,和珅方才答應想辦法。第二天,和珅給了七阿哥一個比原來還要大的碧玉盤。這個故事亦屬虛構,據史學家考證,七阿哥哲親王永琮沒有見過和珅,因為《清史稿》中記載,七阿哥哲親王永琮兩歲時死於水痘,是乾隆十二(1747)年的事,而和珅是乾隆十五(1750)年才出生的。故事純屬虛構,但它卻很能說明一個問題,和珅太富有了,他擁有的珍寶已超過了皇家。
對任何君主來說,他們太多地關注的是大臣是否忠心而不在於是否貪汙,君主最怕的是王莽那種“賣直求名”的所謂忠臣,這也就是曆史上的忠臣大多沒有好下場的原因。大概人一旦鑽進錢眼裏,便沒有了政治上的野心。秦朝的王翦率秦國傾國之兵六十萬攻楚,始皇親自送至灞上為其餞行。王翦自飲一杯,然後上前為始皇敬酒說:“大王飲了這杯酒,臣有所請托” 始皇一飲而盡:“將軍有話,但說無妨” 王翦從袖中拿出一個竹簡,上麵開列了鹹陽附近的良田美宅數處,請求始皇賜給他。 始皇說:“將軍如果凱旋歸來,何愁沒有富貴!” 王翦說:“我老了,大王您雖然封候拜爵犒勞我,可對我這樣一個風燭殘年的人能榮耀多久,不如為子孫考慮,還望大王多賞良田美宅。”始皇聽了大笑,答應了他的請求。等王翦發兵到了函穀關,又派使者去朝廷求取田園數處。他的幕僚蒙武不解地問:“老將軍的請托不免有些太過了吧?” 王翦悄悄地告訴蒙武:“先生有所不知,秦王稟性剛強淩厲,為人寡恩多疑,而今將國家正規軍團的六十萬軍隊交給了我,如果我不為子孫考慮,多向他請托良田美宅,他能放心嗎?”其實和珅與王翦一樣是個聰明人,他身居高位,惟有貪汙才可打消乾隆的疑心,才可以自保。不過物極必反,他貪汙得也太多了,到了嘉慶手裏,即使沒有罪,光憑家裏那麼多錢財就足以獲罪。《清史稿》有這樣一段話:諸劾和珅者比於操、莽。直隸省布政使吳熊光,後來進入軍機處,一日值班,去見嘉慶,嘉慶因問曰:“人言和珅有異誌,有諸?”熊光曰:“凡懷不軌者,必收人心,和珅則滿、漢幾無歸附者,即使中懷不軌,誰肯從之?” 上曰:“然則治之得無太急?”熊光曰:“不速治其罪,無識之徒觀望夤緣,別滋事端。發之速,是義之盡;收之速,是仁之至。”連嘉慶都明白大臣所彈劾和珅為“曹操”“王莽”純係編織罪名。可見嘉慶殺和珅除了一個“錢”字之外,就是因為和珅比他得到了先皇乾隆的更多的寵信罷了。
通過對上麵史料的解讀我們得出這樣的結論,和珅之所以得到乾隆的寵信,有這樣幾點:
乾隆認為,和珅具有值得重用的超群才能,因此,他對和珅往往抱有一種偏愛的感情。而受到寵信和重用的和珅,對乾隆皇帝產生了由衷的感激之情。所以,懂得飲水思源、知恩圖報的和珅心甘情願地為乾隆服務,正是這種特殊的感情因素,成了協調他們君臣關係的潤滑劑,也擔當了溝通他們主仆思想的無形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