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喚大地獄的外頭,居然有一座城鎮。城鎮中的樓房同樣是以不知名的枯石碼建而成,犬牙交錯的屹立,在冥月抖動的光影之間,自然的現出不可磨合的矛盾與衝突感來,在遠處,看得久了,錯落突兀,甚至還有一種莫名的美感。--若果在人世,這些建築或許還會被美其名曰巴洛克風格,隻是不知道,地府是否也有那一類的‘能工巧匠’。
我就跟在‘薛碧兒’的後麵走著,當真正有時間開始思考起所發生的種種事情來的時候,我不禁更加迷惘了。--我還記得,母親曾經找算命的給我們父子倆算過命。--說父親啊,中年喪偶,二子送終,顯然,中年喪偶的事情已經靈驗了,至於二子送終,會否是昭示著父親將來要續鉉的結果,我當然不得而知了,而我,我還能夠清晰的記得,10歲的那一年,當時母親還刮著我的鼻子,笑著說道:我的強伢子啊,將來可為大事呢!
可為大事!可為大事!可……為大事……如果這便是所謂的冥冥中的大事,我要為什麼大事?--我不禁越想越是悲哀,如果成就所謂的大事,要犧牲母親為代價,我要成什麼大事!--我不禁再次哽咽。
曾幾何時,母親便教會我勇敢。--鬼易方術什麼的,我務須信,生老病死的,也是自然常態,力是壓大的,而膽量是嚇大的,男孩子,摔倒了,還是要自己爬起來的。--可是,真正麵對所謂慘淡的人生的時候,我總會不禁的疑惑,卻步,悲傷,最後沉浸於痛苦。
失去最重要的,還成什麼大事!這顯然醜陋不堪而毫無意義的。我是這麼想的。
冥界的夜,無比安靜,安靜的人心,愈發的淒涼發悚。盡管,在冥界總隻有夜,無盡的永夜。
我低頭走著,走的情緒疏離!何去何從,我並不明了,我現在能夠做的,或許隻有回到父親的身邊去,僅此而已。--畢竟,我與父親以及妹妹的安危,便是母親的一切。我想,我剩餘的親人,也將會是我的一切。
我不禁停住腳步,衝著前頭的薛碧兒喊道:“喂,我,我同意就是了!”--我隻想盡快的活過去,然後活下來。
“嗯?”
薛碧兒停住了腳步,轉頭愣愣的望著我。
那麵色清冷如風降的霜,那眼神明媚卻似雪霧裏的梅。這是我對於薛碧兒產生的第一個印象,之前失魂落魄的我,並無心留意。現在,隻消得一瞥,對方何以竟有一種火焰般的溫柔?
我楞了片刻,繼續說道:“我同意你們的條件就是了。”
“為什麼?”“為什麼?”
對方突然奇怪的兩次反問,那疑問中,是否還另有深意,我不甚了了。
“隻要,隻要讓我,讓我回去,什麼任務,我都可以答應。”
“不,這不是我們要的答案!”薛碧兒突然回答到,怪異的注視著我,片刻,繼續說道:“如果這便是答案,我們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了,你先同我到處走走吧!”
這不是答案?我不禁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