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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給“學而優則仕”下一注腳

一、詮釋“學而優則仕”

在《論語·子張》一節中,孔子的學生子夏說過這樣一段話:“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楊伯峻先生的解釋是,做了官有餘力便學習,學習了有能力便去做官。糾正了過去一般人以為學習成績優秀就可以去做官,並因此演變出了“讀書做官”的錯誤觀點。不過,我覺得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學所講的“學”,不是現代漢語中“學習”這個詞的泛指含義,而是有著特定的內涵,那就是學習做人,學習做君子,即學習做有一定道德和文化修養的人,這個人就是符合當時統治階級道德行為規範的合格成員。從這個意義上講,孔門儒學的“學”,就是從熟悉掌握做君子的日常禮儀行為規範開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並從中覺悟到自己的社會責任和曆史使命,逐步學習掌握那一整套作為君子的為人之道。

“仕而優則學”,楊伯峻先生理解為,做了官有餘力便去學習,學習什麼呢?我想除了上麵所說的日常禮儀規範外,更為重要的是業務能力的提升,那是“出仕者”必須花費時間去認真鑽研的業務,即怎樣才能辦好公事。也許在那個時代,它不屬於“學”的範疇,應該屬於“術”的範疇,“術”即方法、技能,也就是業務知識,如同現代官員們一門心思地研究所謂的“經營自我”“人生策略”“升職高招”之類的“厚黑學”一樣,是鑽研升官訣竅的。至於“學而優則仕”,則明白無誤的警喻讀書人,勤奮讀書,刻苦鑽研,一旦取得了優異成績,就有機會去做官,管理和教育老百姓,成為“人上人”。因為在封建時代,國人曆來視官為本,所謂“學而優則仕”,“士”不“入仕”就缺少了人樣,就不算主流社會的成員,最好的文人當宰相,作翰林,最好的醫生為禦醫,所謂“學成文武藝,貨於帝王家”“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我以為,鼓勵讀書人為做官而讀書,本身無可厚非。因為在封建社會,讀書做官是那個時代知識分子的基本價值觀,也符合追求上進、實現自我、實現自尊自信的人性完善要求。如果自己本身具備了較高的素質,能從正當途徑獲得公職,這也符合社會對人才的檢測選拔和任用要求,因此,認真讀書取得好成績,通過國家選拔考試而成為社會上的佼佼者並加以任用,這是一切社會形態中政治製度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人才資源得以充分開發和利用的必須渠道,我們沒有理由對它說三道四。更何況國家進行選拔考試所規定的必讀書,屬於民族文化優秀作品和精藏典範,應該繼承發揚,從這個意義上講,他們還承擔著中華文明的傳承、推廣和普及的使命,如果沒有這個群體,就談不上“中華五千年文明的薪火相傳”,就談不上“中華五千年傳統文化的綿延不絕”,這也許就是中國封建時代的知識分子的曆史使命。

對於“知識分子”這個概念的探索與思考,學術界的爭論從來沒有停止過,時常會傳達出一些不同的聲音。曾有人發表宏論,認為在“五四”以前,中國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知識分子,在浩瀚的史籍中,讀書人的名字完全被帝王將相、官僚仕宦所淹沒。持這種觀點的人認為,封建時代的讀書人並不等同於知識分子,知識分子的最大特征用陳寅恪的話說,就是具有“自由之思想,獨立之精神”。是思想者,叛逆者,是人類基本準則即和平、正義、民主、自由、公平、道德的捍衛者。他們的使命就是:開拓視野,戰勝無知,喚起悲劇意識和危機意識。

在西方,知識分子最偉大最永恒的形象是耶穌,千百年來,耶穌的受難形象一直激勵著億萬民眾為真理而不懈努力。而西方知識分子的悲劇意識和危機意識,則在不斷的演進的西方文明曆史中逐漸煥發出偉大的理想之光—自由、民主、科學。西方的知識分子始終思索的一個偉大課題就是宇宙的規律—自然進化規律、社會發展規律、經濟價值規律。經過幾千年艱苦卓絕的思考與探索,自然科學的規律被一個個揭示出來,社會發展的規律、經濟價值規律也被一點點的認識,正是在他們的不懈努力和探索中,創造了迄今為止人類最偉大的社會理性—自由、民主、科學的綜合現代人類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