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平正義作為社會主義製度性的價值觀受到人們普遍的重視,公正似乎成了一個不顯眼的倫理規範。但是,當代社會公共領域與大眾行為相關的莫過於公正問題,人們的日常話語頻率出現率最高的也是公正問題。公正顯然不是公平與正義的縮寫與簡稱。公平側重於經濟利益的分配,正義側重於強調製度價值的普遍性。羅爾斯在《正義論》一書中認為“正義是社會製度的首要價值”。[1]所謂首要價值,無非就是指的社會製度最高的具有普遍意義的價值。而公正則更具有政治倫理意義。因為公正首先是一個規範執政者、利益集團的領導者以及作為經濟人的市場主體與其他公民、消費者之間的倫理關係的行為原則。公正更體現了社會主義行為規範的他利性。公正是社會主義的執政者和政府工作人員以及公民之間,利益集團的領導者與員工以及消費者之間在處理上下左右各種關係時最起碼的政治基本價值標準。本文雖然重點論述的是政治的基礎價值,但是對非政府組織的各種利益集團和市場經濟的每一個利益主體都同樣適用。

一、政治有其基礎價值

基礎價值本是指人們應當遵守的最起碼的社會公德,是道德與非道德的不可逾越的最後臨界點,超越其界線即為非道德與反道德。而政治不同,政治是指以國家政權機構為核心協調和處理國內外各種階級關係、民族關係和社會關係,以推動經濟與實現社會的和諧、穩定、進步和發展為目的的一種手段。那麼,政治是否有基礎價值? 有的認為,政治就是一種權術,勝者王侯敗者寇,政治無善心。比如,文藝複興時期的意大利政治家馬基雅維裏在他的著名的《君主論》中,就認為,政治家如果在一切事情上都想以善心自持,那麼他就一定把自己置身於那些不善良的人中而遭到毀滅。政治不能講道德,政治就是一種殘暴、虛偽、背信棄義、不擇手段,既要有像狐狸般的狡猾又要有似獅子般的凶殘的階級統治。在這裏,馬基雅維裏撕破了一切剝削階級披在政治上神聖靈光的道德外衣,揭示了一切剝削階級政治的本質。與一切剝削階級的政治完全相反,馬克思主義認為,無產階級政治是無產階級和絕大多數人的根本利益的集中表現,必須以為人民服務為根本宗旨,無產階級政治不僅要有符合無產階級理想的道德價值目標,而且還必須要有反映和符合人民群眾根本利益要求的最起碼的基礎政治價值。

首先,國家必須遵循最起碼的基礎價值要求。在黑格爾看來,國家就是一種倫理關係,國家產生於倫理關係,他說,“國家是倫理理念的現實”。[2](P253) 馬克思對這種唯心主義的國家觀進行了批判。從國家產生的最終起源來,國家本質上是一定經濟關係(市民社會) 的產物,但是,馬克思並沒有否定國家與倫理理念的必要聯係。馬克思主義認為,政治中本質的東西是國家政權機構,國家建立在一定的國家觀念指導下建立起來,國家的主要職能就是國家政權機構,通過立法、司法和執法等協調和處理各種社會的、階級的、民族的關係,倫理本質上就是協調處理各種社會、階級之間關係的行為規範。所以,無產階級國家的一切行為都必須守持無產階級的。基礎價值。國家和政府在立法、行政、司法的實踐活動中,必須要有基本的倫理要求和道德滲透,這是保證其合法性的基礎,否則政府就會喪失其公信力而遭致公民的反對和反抗,最終失掉執政的地位。這種倫理的要求,就是政治的基礎價值。“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孟子·公孫醜章句下》)這裏“得道”,既可以理解為符合社會發展規律,也可以理解為符合道德的基本要求。紂王失道,天下共誅之。這裏的失道,就是指的紂王暴戾,缺乏最起碼的道德底線。在封建社會,國君帝王就是國家政治的象征。在無產階級的國家,國家和政府都是人民公共事務的管理和服務機構。國家與政府的品質是影響並成為該民族性格品質的模型。對此,有的資產階級的政治哲學家也認識到了這一點。如法國的路易斯·博洛爾在他的《政治的罪惡》一書中指出:“一個無法無天、胡作非為的政府會在社會上傳播暴戾恣睢的習氣;一個殘暴邪惡的政府會使人民變得殘暴邪惡;腐敗的人民代表必然會造成腐敗的選民;可被收買的行政機關必然染上貪汙腐化;惡劣政府造成的後果是人民道德水平上的普遍降低。”[3](P283 - 284) 因此,“學問無良知即是靈魂的毀滅,政治無道德即是社會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