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素色袍尾劃過梅枝,回旋的氣流輕飄飄帶走粉末般的雪渣子,在他身後緊緊跟隨的三道黑影也是足尖不停,腰間亮出的寒光反射著是弑殺的血腥氣味,他們一旦尋覓到任何潛在的威脅,手中的長劍就會毫不留情地將其斬殺。
嗯?虞嶽在一枝離地數尺的鬆枝上駐足,他困惑地回望著四周。先前轉瞬即逝的內力波動已經無跡可尋,仿佛大雪一瞬間清掃了任何痕跡,隻留下滿地的梅花埋沒在泥土裏。虞嶽並出握拳的手勢,接著打開指示四周,向暗衛傳達出潛入排查的命令。
暗衛們會意,輕車熟路地找到屬於各自的警戒崗位,眼眸中的神光來回掃視,不放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細節。幾個呼吸之後,其中一人閃回到虞嶽身邊,悄聲回報:“三少爺,北側梅林間發現數棵枝葉殘損的梅樹,距離太遠未能看清,是否靠近?”
“分散潛入,注意行蹤。”
“喏!”暗衛回頭打出暗號,三人輕身躍起,分頭進入北麵梅林。虞嶽眯眯眼睛,倒是心中有了幾分猜測,百合苑的暗衛過百之數,輪班的明哨和潛伏的暗哨緊密排布,除非是內力極為深厚的古武者,否則密布的侍衛網不可能不會提前發現,再說了,梅林隻是馴養鳥獸和種植花草的園林,誰會有那份閑心來這裏搗亂……
嗯,倒是還真的有一位有這閑心……想到那人,一陣無力感湧上虞嶽心頭,那祖宗不該安安分分待在自己院子裏麼,一天不到又來惹是生非!“唉,吾妹難養啊……”輕輕歎出運轉輕功時積於腹中的濁氣,經脈中的內力再一次咆哮,虞嶽腳步一點,化作流光穿梭在樹林間,漸漸沒去身影。
嘖嘖,好家夥!虞嶽踏過那枯枝和沾滿高貴梅花鋪就的一路積雪,眼皮子終於跳了半拍。且不說這柔軟的雪被上那淩亂的獸足印子,就看看四周那斷枝缺葉的珍貴梅樹,它們的傷口裏滲出的乳白汁液被寒冬徑直凍成了冰球,一串兒裸露在外,遍地的白梅和紅梅花瓣兒融進泥水裏,汙了清秀身姿,留個殘缺不全的花苞兒瑟瑟發抖。
仰頭端詳了一會兒枝丫間的磨痕,虞嶽愈發堅定了心中的猜測,想來在梅林間運輕功的是個內力修為尚淺的初學者,所以才會在高速運動中因為不能靈活控製平衡而刮倒這麼多的枝葉,而且梅枝細而脆弱,枝葉比較茂密,那麼此人應當身形嬌小並且重量很輕,才能彌補輕功修為的缺陷。
再看看淩亂的獸足印子,足跡小巧,但隔行的足跡會拉得很開,這說明此獸的身形應當不大,而且身體狹長有力,隻有在它全速奔走時才會有如此驚人的彈跳能力。足印中依稀可以分辨得出利爪的痕跡,顯然它當時應該處在危險當中,隱隱張開的利爪是為了防衛,那它在戒備誰呢?想必就是樹上追趕它的這位了。
有膽子不請自來,不驚動任何暗衛,敢在他梅林裏大肆破壞,還一路攆著小獸跑的人,除了自己那頑皮妹妹還有誰?抬眼透過細密的枝杈看過去,長長的劃痕接連洞穿了凹凸不平的雪堆,整個厚實的雪毯如同炸開的坑洞一般,虞嶽順著痕跡一路追過去,眼角的餘光瞟見一段流紋絲綢水袖的殘骸倒垂在一截鬆枝上,生生止住了他的腳步。
拾起水袖殘破的布料攤在手心,柔順的觸感本該是為了貼進可人兒嬌嫩肌膚,如今虞嶽摩挲著它卻是隱隱如針紮般棘手。毫無疑問,如此用料講究的絲綢可是皇室的貢品之物,那麼它的主人身份已然明了,不過這殘破的程度……不好,情兒怕是有危險!
翻手取出一隻玲瓏號角,虞嶽嗓中積運起內力將其吹響,無形的波動迅速擴散開來,所到之處隱藏的暗哨們紛紛脫離崗位,飛身朝著聲源處集結。虞嶽將水袖殘布塞進腰帶間,率先動身而去,手間一抹千層紙扇上箭矢並顯,儼然一部暗藏的巨型機弩露出崢嶸的獠牙,他,已動殺心。
彙合的暗衛越來越多,短短盞茶功夫,超過五十名黑衣暗衛們在頭領的指揮下展開了地毯式排查,由於大雪堪堪停了一陣子,現在北風呼嘯,新一輪飄雪風雨欲來,所以他們必須趕在所剩無幾的時間裏找到小小姐,因為洛陽的嚴冬冰雪可是能輕而易舉要了小孩子的命,就連有著內力修為的古武者也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