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朗朗明月出幽山(1 / 2)

第一章朗朗明月出幽山

連綿了近月的春雨終於不情不願地停止了她的舞步,環繞的青山被洗得越發翠亮,偶爾的幾聲鳥鳴更添一份幽靜。然而,獨立於窗前的女子顯然並未受到好天氣的感染,她輕蹙一雙俊眉,毫不眷戀那鮮活的美景,轉身回坐於書桌前。房間布置得十分簡約,甚至算得上簡陋,沒有一般女兒家的甜膩脂粉氣,卻有那淡淡的墨香四處縈繞。這墨香來源於那占據了大半個房間的書架,《戰事通略》,《星宿傳說》《諸國誌》等隻占據了其中一小部分,而剩下的則都是醫藥專著。彩虹之言:此女博覽群書,而專攻醫術也!

屋內隻聞纖指翻動書頁的簌簌聲和那幾不可聞的歎息。她澄澈的雙目緊盯著這書本,似不願放過每個字,翻至最後一頁,眼底似有晶瑩浮動。她倏然起身,“啪”,書應聲落地。“難道。。。。。。”她捏緊雙拳,骨節處隱隱白。

“月兒,醒了嗎?”叩門聲逼迫她強作平靜,深吸一口氣,轉身把門輕輕拉開,“爹,您今天的氣色不錯啊!”來人一身素白長袍,麵容清瘦俊朗,年屆不惑,卻已滿頭銀發。長者但笑不語,直至看到桌上泛濫的燭淚,笑容斂起,輕聲責罵道:“昨夜又一宿沒睡?”隻聽“嗵”的一聲,月兒直直跪於父親跟前,先前隱忍的淚水噴湧而出,卻仍是倔強地低著頭,任發絲垂於雙頰,試圖掩蓋自己不輕易袒露的脆弱與惶恐。“孩兒自小跟隨父親學醫,自覺已得您的妙傳,卻還是對您的痼疾束手無策,這讓孩兒。。。。。。。孩兒。。。。。。”話語因哽咽而中斷。此時,一雙同樣纖秀而溫暖的大手擱置月兒雙肩,緩緩將她扶起,“月兒啊!你既已稱之為痼疾,那便是知道它的棘手之處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當年,若我有心給自己醫治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這個結果我早已預料,並非是你學藝不精。唉——,本來想撐到你年滿十八歲,再將此任務交付與你,然而,昨夜我見星象易變,掐指一算,天下烽煙將起!而此時,我的身子也有如滿弓之弦,不得不說,冥冥中自有定數啊——”“孩兒明白,孩兒定將竭盡所能,不辱父命!”淚痕猶在,但雙眸透出的堅毅與決心卻使長者心頭為之一振。這眼光,和當年如出一轍:十年前,他行至某處,恰遇當地瘟疫肆虐,半數當地百姓感染此病,死狀駭人,幸存者也飽受饑寒之苦。他自製湯藥,免費發放。一日,一個年約六、七歲的女孩抱著瘦小如貓咪的小孩,跪於他前。女孩將唯一可起到保暖作用的圍脖緊緊懷中孩子的脖子上,自己身穿單薄的破舊裙衫,瑟瑟發抖。她疲憊卻依舊澄澈的雙眸鎖住他的臉龐,小嘴擠出來的話語斷斷續續:“請。。。。。。神醫。。。。。。救救。。。。。。我的弟弟,我。。。。。。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他心頭為之一振,同時也為她與年紀不相符,仿佛與生俱來的堅毅暗暗稱道。於是他伸出雙手接過那奄奄一息的小男孩。然而雖然勉強保住了性命,無奈寒氣早已滲入脾髒,小男孩僅僅活了兩年。從那時起,他認小女孩為義女,並且給她取了一個美麗的名字——明朗月。

思及此,長者的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她掩藏在冰冷外表下的執著與深情,將來會由誰來采擷呢?“父親,究竟是怎樣的任務啊?”,陷入回憶的他被女兒喚回,“你隨我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