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眸子流轉起幾經眸色,白墨撇開腦海中的記憶,轉身倚在天台的欄杆上,沉聲問著候在一旁的白塵:“你說秋暮夕是我的發小,那你可知道她的小名是不是叫槿兒?”
“這個…少爺,我也不太清楚。”白塵抿了抿唇,搖頭道,“但我在白家這麼多年,還沒有聽說過秋小姐有這個小名。”
白墨低頭想了想,終是歎了口氣:“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畢竟你也隻是在當初她出國後才來白家的,以前的事難免不清楚。”
“少爺,”見白墨如此看中這個問題,白塵轉了轉眸子,提議到,“要不我去問問家中年長的那些仆人,他們閱曆也不短了,或許知道些什麼。”
“不用了,他們怕是也不知道這些。你先下去吧。”白墨卻一口回絕,抬頭看著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白塵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半晌,還是斂下眼瞼,無奈的應了聲“是”,俯身離開了。
之前白墨雖然找白塵查探了秋暮夕的身份,但白塵在仔細彙報時,白墨隻是重點確認了秋暮夕不是自己的生母而跟他是青梅竹馬的關係,剩下的根本沒怎麼聽進去。而弄清這些事後,他也沒有多想,一點也沒有把這一切往某些方麵聯係的打算。況且在他看來,這世上青梅竹馬多了去了,秋暮夕怎麼會那麼輕易就是他一直掛念的那個人。
白塵加入白家也就十年不到,白墨小時候的事情他並不是很了解,隻是作為一個管家,他從老一輩的下人口中知道了以前的一些大致事宜。這些年,他是知道白墨心裏裝著很多事的,有時候他總會看見白墨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望著諾丁湖另一邊的一棟別墅發呆,他經常剛想說什麼,白墨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冷淡著臉走開,不給他一絲開口的機會。
那棟別墅白塵是認得的,可每次白塵都想上前告訴自家少爺,可白墨總會又換上一副對什麼都不關心的模樣,也就弄得這麼多年了,白墨竟然還不知道這別墅的所屬家族。白墨不說,可白塵還是能猜到一點什麼的。
對於與自己年紀差不了多少的白家少爺白墨,白塵從始至終都把他當自己的好兄弟,除了忠誠和真心別無他意,雖然,這個兄弟脾氣不太好。關於白墨,很多時候白塵是挺心疼的。他能理解白墨這麼多年為什麼一直保持著如此冷酷的麵孔,他也深知白墨內心的痛苦。
白家和秋家曆代都是商業世家,白墨的父母和秋暮夕的父母都一樣,每天忙於奔波,很少有時間陪自己的孩子玩耍,甚至在白墨兒時的記憶裏,父母這兩個人就跟不存在似的,僅有的印象也大多都是他們處理公務的忙碌背影,所以,在從小隻有下人和單調的醫院消毒水陪著的環境中,白墨性子較孤僻也是情有可原。
秋暮夕還算好一些,她的爸媽即使工作繁忙,但一天裏至少會騰出晚餐時間陪陪她,再加上秋家還有其他近親,不像白墨,家裏就他一個獨苗,他的父母也沒有其他的親人。而且秋暮夕從小性子就活潑,就算自己一個人呆著也不會無聊,予她而言,生活也隻能這般絢爛了。
那場車禍之後,一切就變得不再那樣簡單了。
兩家的公司都變賣了出去,由於白家沒有人管理,白墨又還小,秋暮夕那年邁的爺爺決定暫時撫養白墨,等他有能力了再將白家的事宜付與他,可沒想到,沒過幾年,秋暮夕的爺爺就去世了,於是,兩家的重擔就落在了秋暮夕身上。
八年前,考慮到白墨的身體不適合路途輾轉,秋暮夕隻得把白墨托付給白塵他們,自己一人出國留學,在外闖蕩。再後來,白墨生了一場大病,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從手術台上活過來,卻留下後遺症,忘記了以前的很多事,這也導致,他對秋暮夕的誤會越來越深,他的性子,也是愈發的淡漠冷酷。
白塵輔佐了白墨這麼多年,沒有人比他更能感受到白墨內心深處的孤獨彷徨。
在那麼小的年紀失去親人,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無疑是殘忍的。沒有了家人的庇佑,那時的白墨就像一塊案板上肥肉,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著他的算盤,畢竟,白家的基業大的無法不令人覬覦。
沒有人能體會到那種獨自一人小心翼翼地在黑夜裏趕路的處境,眼前是無盡的黑暗,身邊是隱藏的無數豺狼野獸,而你不能停下哪怕一步,隻有慢慢地往前摸索,或許才能觸到那所謂的希望。
秋暮夕出國後,白墨又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那時的他15歲,正是倔強叛逆的年齡,可他不能,也根本不敢叛逆。他與她之間隔了好幾座大洋,很多事,她終究會有心無力,他也漸漸的習慣沉默。在這個世間,有無數讓他害怕的事物,比如無助,又比如,失去她。可是他不能露出哪怕一點痕跡,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這世上,還有比豺狼野獸更可怕的東西——人心。他不可以懈怠,不可以頹廢,也絕不可以放鬆警惕,他隻能全麵的偽裝自己,一步一步,走好這漫漫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