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夫羅不服,他拉不下那個臉。
“大單於熟讀漢史,應該知道,先秦之時有位叫勾踐的君主吧。”賈逵開始詢詢善誘,引經據典。
“勾踐,你是說那個臥薪嚐膽的勾踐?”於夫羅亢怒的情緒稍稍平靜下來。
“正是此人。”賈逵點頭道:“勾踐被迫投降吳國,受盡了羞辱,卻能將個人榮辱置之度外,臥薪藏膽,養精蓄銳,最終吞滅吳國,成為一代霸主,為萬世傳頌。”
“而大單於現在的處境,不知比勾踐好多少倍,更不用受勾踐那般的羞辱,僅僅隻是向鮮卑人求援而已。他日大單於擊退蘇哲,收複失地,重振匈奴雄風,世人隻會傳頌大單於的非凡氣度,誰又在意大單於曾向鮮卑人求援的事實。”
“所以我覺的,大單於完全不必顧忌,大可派人去向拓跋力微求援便是。”
賈逵洋洋灑灑一番勸說,不但給於夫羅搭好了梯子,甚至是修了一道白玉台階。
於夫羅也不傻,順勢下梯,欣然道:“賈先生言之有理,為了我大匈奴的生死存亡,本單於個人的榮辱又算得了什麼,我這就派人去向那拓跋力微求援。”
賈逵鬆了一口氣,忙是盛讚了他一番英明。
這時,杜畿卻道:“那拓跋力微精明的緊,當初劉備幾次派人跟他結盟,請他出兵,以牽製蘇賊,那拓跋力微卻就是拖著不肯出兵,直到漢國覆沒也不曾出一兵一卒,他真能為了我們出兵嗎?”
“說的也是。”於夫羅的臉色轉眼又灰暗下,“賈先生,那拓跋力微未必會為我們出兵呀。”
賈逵則捋著短須冷笑道:“大單於放心吧,那拓跋力微就算再精明,這一次他也非出兵不可。”
“為什麼?”
“四個字,唇亡齒寒。”
“唇亡齒寒?”
“正是!”賈逵點點頭,“漢國與鮮卑畢竟沒有接壤,漢國的生死存亡,也無法讓拓跋力微感受到真正的威脅,而我們卻不同。”
賈逵手往北麵一指:“自古以來,我們所控製的並北五郡,都是漢廷出兵塞外的前進據點,這五郡在我們手裏,對鮮卑人威脅不大,但若是落到了魏國手中,那蘇賊隨時便能率大軍由此出塞,仿效當年的漢武帝,象對付匈奴一樣對付鮮卑人。”
“那拓跋力微有梟雄的見識,這一點他不可能看不清,所以我料他絕對不會坐視不顧,必定會率鮮卑鐵騎,前往朔方郡救我們。”
這一番話後,於夫羅恍然大悟,終於再無疑惑,不禁長鬆一口氣,讚歎道:“賈先生當真有經天緯地之才,不錯,拓跋力微非出兵不可!”
斷定鮮卑人會來援兵,於夫羅黯然低落的情緒,頃刻間轉變,臉上重燃鬥誌榮光。
“就算拓跋力微率軍來援,但萬一擊退蘇賊之後,拓跋力微仗著兵強馬壯,反過來對我們反戈一擊,那我們豈不是成了前門拒狼,後門入虎?”
於夫羅身形又是一凜,急看向賈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