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天空徹底黑了下來,江邊的夜晚,除了滾滾的濤聲很靜,因而就顯得柴火迸裂的聲音格外響。
李萌看著那熊熊燃燒的橙色小火苗,有那麼瞬間,仿佛看到了屈建華溫柔的笑顏。下一秒,風一吹火苗一晃,幻影不複存在,也將被饑餓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李萌拉回現實。
懷裏的屈建華,身體依舊冰冷,體溫沒有絲毫回升的跡象。
李萌想睡,卻又不敢睡。怕睡著了,屈建華沒人照顧在,隻能幹瞪著星空,數著天上的星星。
莫名的,李萌就想起了未未。
幹裂的唇瓣裏溢出聲音,李萌盯著其中最閃最亮的一顆星。”未未,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子晉醒過來。”
。”隻要能醒過來,我願意拿任何東西來交換。”
回應李萌低喃的,是一陣又一陣刮過的風聲。
視線落回屈建華身上,李萌用浸濕的衣角替屈建華仔細擦去臉上的血汙,露出那原本的俊美容顏。
斜飛入鬢的眉,挺直的鼻梁,因為寒冷而緊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每一樣都堪稱完美,隻是沒有了那清亮的眸光,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看著屈建華如畫的俊顏,李萌低低笑出聲來。她和屈建華也算經曆了不少風雨,每次遇難,都是屈建華第一個衝過來救她。
這次,還是一樣,隻是又有所不同。
以往發生危險後,都是屈建華照顧她,這回卻反過來了,變成她照顧屈建華。
從前,李萌從沒幻想過,有一天會在荒野求生,也從沒想過,小說裏慣有的橋段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可當事情真的降臨時,卻發現也沒那麼可怕,也沒那麼難熬,因為,心中一直秉持著一個堅定的,亙古不變的信念。
隻有她能救屈建華,她不能倒下。
因為這個信念, 一切不可能,都變成了可能。
不知撐了多久,李萌眼皮子開始打顫,卻強撐著瞪的很大不肯閉上,然而最終還是熬不過饑寒交加的困境而合上了眼睛,合上前,眼裏閃過不甘。
昏睡過去前,李萌腦海忽然蹦出來一個想法。
如果,如果她和屈建華沒能熬過這關,沒能熬到人們前來營救,那麼,她下輩子,下下輩子,還做屈屈建華的妻子。
夜色漸深,江麵又升起了一層濃霧,逐漸將天空與水麵隔離,卻唯獨掩蓋不住,礁石遍布的江邊,那紅通通隨風跳動的火苗。
橘色的火光,意味著光明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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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間,李萌醒過來一次,試了下屈建華的體溫,見有所回升,壓在心底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人一放輕鬆,之前被遺忘的疲憊齊齊湧了上來,導致李萌眼睛沒睜多久,就又昏睡過去。
而屈家老宅,氣氛已經陷入冰點,屈名辰再也說不出任何安慰性的話來,唯有滿心的愧疚。答應他們盡快找到人,可太陽西斜,已近黃昏,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肖玲默默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知道他承受的巨大壓力,於是靜靜走到他身旁,悄無聲息的攥住他的手,衝著他微微一笑,眼裏有安慰和鼓勵。
掌心一熱,屈名辰驀然回頭對上肖玲關切的眼神,回以淡淡卻夾雜著苦澀的笑。
手機鈴聲響起,屈名辰已記不清這是他今天接的第多少通電話,失望的次數多了已經變得麻木,這次和之前一樣,屈名辰沒有抱任何希望。
不抱希望,以至於希望降臨的時候,讓人欣喜若狂,久久不敢相信。
人找到了。
屈名辰形容不出聽到這則消息興奮的程度,隻感覺大腦一片空白,隻有這四個字不停在腦海回蕩,一遍又一遍。
而眼淚,毫無征兆的從通紅的眼角流了出來。
數秒鍾後,屈名辰回神撒腿就往外跑,邊跑邊大聲嚷嚷著,人找到了。
那一刻,屋內的人反射弧漫長到了極致,每個人都是不敢相信。半晌,楊秀娟雙手捂著嘴,又問了遍旁邊的李岸遠。”名辰剛是不是說,人找到了?”
李岸遠重重點頭,下一秒就被楊秀娟拖著往外麵走。”是你還愣著幹嘛?趕緊走,我要立即見到他們。”
楊秀娟和李岸遠前腳踏出屈家大門,後腳屈震和秦映芝就跟了上來,齊齊堵在屈名辰車邊。
屈名辰有些為難的看著四位長輩,剛那邊人在電話裏說,李萌和屈建華情況都很不樂觀,若是被四位長輩看到,指不定得急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