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徐熠塵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此刻更添蒼白,蒼白的近乎透明。
行動失敗,照理說,徐熠塵會憤怒,會不甘,會拚盡全力做最後一次掙紮。可徐熠塵沒有。不僅沒有,唇角還染著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相對於徐熠塵平靜的反應,屈建華心頭卻湧上不好的預感。徐熠塵肯定還留有後手。
李萌寬大的婚紗裙擺影響了屈建華的視線,像是有某種預感般,屈建華拽著李萌往旁邊挪了挪。
下一秒,在看到朝李萌飛過來的寒光時,心髒驟停。
那抹寒光,是徐熠塵挾持李萌用的手術刀,正準確無誤的朝著李萌的肚子紮過來,卻因為李萌身體側移的緣故,刀子深深嵌進了住搭建主台的棱柱上。
刀尖嵌入棱柱很深,而且詞刺中的位置,距離李萌還不到一厘米。
倘若剛沒有及時挪開,那把刀,嵌進的,就是李萌的肚子。
屈建華和李萌四目相對,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後怕,心髒狂跳,久久不息。
確定徐熠塵不會再搞突襲後,屈建華將李萌一點點的拽了上來,盡量減小動作幅度,避免李萌刮到主台側麵棱柱上的木刺。
剛一幕太過驚心動魄,以至於很多人遲遲回不了神。重返主台主持婚禮的華秦,也不例外。
醒神之後,立即跑過去協助屈建華將懸空的李萌給拽了上來。
腳還沒沾到結實的地麵,人就已經到了屈建華的懷裏,再就是被屈建華翻來覆去的檢查,李萌能清晰看到,他眼底濃濃的擔憂。
猛地想起什麼,屈建華抱著李萌飛奔下主台,直接朝車停靠的位置跑去。步伐很快,如風一般,卻有些慌亂,不若以往的沉穩。
他記得,李萌肚子被徐熠塵刺了下,有鮮血滲出。
重回主台之後,李萌覺得那陣不適感減輕了很多,現在腦海中隻剩屈建華跑的太急帶來的顛簸感。
想說,讓屈建華不要著急,可才說了一個字,就被屈建華冷聲給堵了回去。”別說話。”
李萌……
屈建華抱著李萌飛奔向遠處時,從羅夢潔身旁經過,羅夢潔伸手想抓住屈建華,想告訴他,她還在這裏。
這是他們的婚禮,屈建華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然而,除了滿手的空氣,羅夢潔什麼也沒抓住。
。”還真以為會有天上掉餡餅這種好事?”一道嘲諷的聲音自耳旁想起,屈名辰看羅夢潔的眼神充滿了不屑。”就算有,也砸不到你這種蛇蠍心腸的人頭上。”
羅夢潔還沒來得及辯駁,就看到正前方立著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冷冷的看著自己。立於人群之中,和她是兩個世界。
。”媽……”蠕動著唇瓣,羅夢潔軟聲喚著。
每一次,難堪下不來台的都是她,每一次屈建華都選擇李萌棄她而不顧。羅夢潔能清楚的感知到,台下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是不屑的,嘲諷的,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羅母一步步上前,站在高台之下,仰頭看著羅夢潔,眼底是化不開的冰冷,和蔓延無邊的失望。
。”你還有臉叫我媽?”交握在一起的手捏緊,羅母恨不得暴揍羅夢潔一頓,好讓她清醒一點。
可這麼做,沒用。
。”媽,你也嫌棄我?”孤苦無依的站在那裏,冷風一陣陣的刮過,很快豆大的雨點便砸了下來。
頃刻之間,羅夢潔就濕了全身,比來時更狼狽的站在那裏。
嬌俏的臉龐沾滿水漬,讓人一時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
羅夢潔在雨中淋了多久,羅母就陪了多久,直到寒意侵入到骨髓再也熬不住時,羅母的身子狠狠一晃,跌倒在水泊中。
羅夢潔一驚,立即奔下高台朝著羅母掠去,重重雨幕模糊了視線,羅夢潔隻聽清羅母極輕極輕的聲音。
。”婕柔,收手吧。”
羅夢潔狠咬著牙沒有答應。她變成如今這幅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模樣,全都是為了屈建華。
她不能沒有他。
最後一丁點希望破滅,羅母推開羅夢潔的攙扶,踉蹌著站了起來,語氣狠絕。”你要是再害人,從今往後,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話落,顫顫巍巍的轉身,再也沒回過頭。
都說再冷的心腸都能捂熱,可羅夢潔的,她已無能為力。
參加婚禮的嘉賓都被引到了室內,漫天的雨,偌大的世界,隻剩下羅夢潔一個人,孤獨寂寞席卷全身。
熱量一點點流失,羅夢潔覺得很冷,雙手抱住肩膀試圖溫暖冰冷的身體,卻無濟於事。視線掠過被大雨籠罩下的婚禮現場,空無一人,眼裏閃過茫然。